“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小戎靠在墙上说道，“那天晚上神林节开场，沉池神君站在神林广场那棵大树的神台上，众人都等着他点燃神林节的烟花，烟花炸开，神林节便正式开始。可是就在大家都认真望着天上绚丽的烟花时，怨气来了，无人察觉。

“一些小妖瞬间失去了神智，开始自相残杀。因为在晚上，没有人能看到空气中的怨气，所以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个别族群因为旧怨厮杀，可是后来失去神智的人越来越多，我自己的记忆也开始变地模糊。等我再有清晰的意识的时候，看见沉池神君站在神林广场上，他和沉垣小君一起用灵力对在场的所有人都施加了禁制。”

“所以，当时是是沉要跑出去了吗？”

小戎摇摇头，“不是，他一直在这地下。我们追在沉池神君后面过来，在最底层见到了沉要。他全身发黑，那些怨气，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沉池让他将怨气收回，他像一滩烂泥躺在地上，全然没有反应。而且……”小戎说着，眼里闪过恨意。

那若是杀了他，能消除怨气吗？南宫樱心里想着，可是这办法，他相信沉池一定想到了……他看着小戎，等着她未说完的话，而且什么？

小戎接着说道：“而且，自从我们见到沉要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更强的怨灵附体。沉池的禁制只能帮我们体内的怨灵暂时压制，我们没办法杀死沉要，因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臣服于他。”

“若是杀了他，我是说，若是我去杀了他，你们可会受影响？”

“你若杀他……我不知道，”小戎想了想，“但是按照沉池的安排，我想应该会。他既把我们和每一层地牢绑定在一起，就不仅是防止沉要出来，也是防止别人进去。按照他最后的意思，应该只有魂境的人，才知道消除怨灵的办法。”

那便只能等鬼九回来了，南宫樱响起鬼九走之前说的话，不禁有些担心。他现在终于明白当日抓到沉要时，沉要脸上那一抹笑的意思。

他早就留了后手……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枯草似的头发散落在小戎脸上，她透过头发的缝隙看着南宫樱，眼中凝起一阵寒意，自嘲道：“从前想过许多能与你单独相见的场景，唯独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副模样。”

“姑娘即使在牢房之中，也是容颜姣好的。”

“没想到公子竟这么会说话。”小戎说着，声音变得娇媚，狐狸尾巴缓缓爬过栅栏门的缝隙，绒毛在南宫樱的脸上扫来扫去，“公子可还记得五年前，在人间，遇见过一只小狐狸？”

南宫樱心中诧异，怎么眼前像是换了个人？五年前？那时他还在日日在南宫爻海的樱花树上坐呢……怎么会在人界遇到小狐狸？

他愣愣地摇摇头，说道：“记忆中，并无此事。”

“胡说！”栅栏上的尾巴突然绕过南宫樱的脖子，将他的头扣在两根木头间。南宫樱脸涨地通红，有些呼吸不过来。难道又是怨灵？！

小戎直起腰板，眼神里夹杂着杀意和莫名的柔情。

南宫樱手上蓄起灵力，两个手脚却瞬间被小戎的另外几条尾巴缠住，丝毫动弹不得，“公子手上蓄起灵力，是要杀我？我与你好好聊天，你却要杀我？”

南宫樱喉咙间挤出几个字：“小戎姑娘……你冷静……”

“冷静？我问你五年前是不是在人界的雪山上见过一只小狐狸？！”

“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我怎会认错，你这双眼睛，怎会认错！”

“那你，让我……好好想想……”南宫樱的思绪快速回到五年前。

“果真是滥情！你既然不喜欢我，当日为什么救我？又为什么送我回家？！一路上对我悉心照料！”

南宫樱被骂地云里雾里，他真的不记得有这回事。那时他在爻海的日子单调而无聊，就算在天界遇见什么，都能记清楚，何况人界？去朝歌之前，他在天界两百年，从未离开，又何时在雪地里救过小狐狸？

唯一的雪，也是在梦中见的。他隐约记得，似乎有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赤脚在雪地里奔跑，跑向他的梦里。

南宫樱快要喘不过气来，“戎姑娘……有话……咱慢慢说……”

“慢慢说？”小戎的脸贴上来，尾巴似乎要把南宫樱从门后生生拖过来，他的耳朵被挤成一片，在木头上缓慢移动。

越来越近，南宫樱这才看清她眼睛里窜动的黑色雾气。

果然是怨灵又发作了。

南宫樱虽然危在旦夕，但是看到是怨灵作祟，心里反而踏实了一些。

“当日，当日姑娘受伤，我总不能见死不救。”他胡乱应对着，尽量争取时间和机会。

“你总算承认了？”

脖子上的尾巴稍微松了一些。

“记得，不如你开门，让我进来，我们慢慢聊，这样实在不好说话。”他咳嗽。

“那还不好办。”小戎几条尾巴同时用力，那木门瞬间脱落下来，南宫樱和木条一起被卷着扔进房里。

就在这时，鬼九冲了进来。他将魂瓶口对着小戎，将她装了进去。

南宫樱躺在牢房角落的稻草上，咳嗽不止，这一下摔得可真疼。

“怎么样？鬼六怎么说？”南宫樱问。

鬼九摇摇头道：“只有先前的办法。”

“行，要怎么做？”南宫樱没有片刻的犹豫。

“确定吗？”鬼九问道，“怎么是你一个人？小阿瑶呢？”

南宫樱低着头，“她也被怨灵附体，我四处都没有找到她。”

“小阿瑶被怨灵附体！这可怎么办？老六让我问小阿瑶来着！”鬼九着急。

“问阿瑶什么？”

“就是到底要不要分离怨灵炼成魂丹，因为这些人也会有危险。”

“老鬼，到底有多危险？你有多少把握？”

“我、我从前也没有干过这个事儿……”鬼九的头皮都快被他自己的抓烂了，他看着南宫樱：“炼化过程一开始，我是没有办法停下来的，就算他们在我面前变成魂丹，我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