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上的火烛眼见着快要见底,这李星瀚握着她的手仍不见任何要抽离的动静。
他闭着眼,沉静地像是睡着了。
李木鱼思来想去,怕待会儿太黑他行路不便,便提醒他,“你好了没?是不是离地太远你不好去解县长的毒?”
“不然的话,明天天亮我们去一趟他府上?”
李星瀚起左手打了个响指,进门处的落地灯台上火光亮起。
李木鱼呆望着那微微摇曳的火苗,不由地想要从他手中抽手。
他这般厉害的人,她算得什么呢,竟还在妄想,或许在他失去的记忆中,他有显赫的身份,有两情相悦的恋人…
“你做什么?”李星瀚拽紧她的手并低声质问。
那慵懒的口气,带着几分责备,好似被她打扰了睡眠而起的孩子气。
李木鱼彻底打消了对他的任何心思,她反观自己,实在不足与他相提并论。
他的能力又或与神明匹敌,她只够仰慕才是。
“你到底解没解人家县主的毒啊?”她小心翼翼地问,想要驱赶他离开。
李星瀚漫不经心,“解了。”
“那你松手。”李木鱼已是满心的防备与刻意的疏离。
李星瀚静默,数秒之后,他才偏执又道,“我不。”
李木鱼皱脸隐忍着怨怒,甚是不可思议,“你莫不是利用我行别的事儿吧?”
李星瀚不动声色,“你要不与我说说你为何情绪起伏如此之大?”
“我没有情绪啊,我哪儿来的情绪?”
“你今天与我说话的语气叫我觉得不舒服。”
李木鱼皱眉,对峙昏暗视野下他死气沉沉的脸庞,“我叫你不舒服不要理我就是啦。”
李星瀚睁眼,回头看着她,“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李木鱼不忍了,愤然起身,“你竟然如此说我?我很有脾气的你要不要试试?”
李星瀚好奇,绝不让步,“好啊,我想见识一下。”
李木鱼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抬起至胸前,蓄以心中愤怒的力量,重拳出击,朝他胸口捶去。
李星瀚无动于衷,他甚至无感,携以微笑,挑衅她道,“就这样?”
李木鱼不服,自他手中抽回手来,“有本事你现在试试。”
李星瀚轻声应声,“好啊。”
李木鱼寻思他怎么这么自信,这次,她右拳出击,朝他胸口捶去,李星瀚受这一拳还是吃了些力,弯了背呛了声儿。
他握住她垂落在他胸口的手,轻声低语,“心情好些了没?”
李木鱼惊惶不已,“你什么意思?”
“助你散心而已。”他牵她的手放下,与她对望,“是因为最近的经历让你压力太大吗?我们此行是去拜访苏家,本可以不必牵扯进这么多事儿。”
“让你受这么重的伤是我没照看好你…”
李木鱼垂下哀怜目光,“是啊,原本好像不该发生这些事,以前随师傅行走江湖,见识太多死亡,可没有一次像我们如今遭遇的这样,要么死了全村,要么死了无辜的孩童,尸体都找不见,要么,像裴老先生,还没来得及解开他身上的秘密,他就抱憾而终。”
“那天他跪拜天地一心求死,他口口声声喊裴某罪该万死,他就真的没了…”
“有的人左右自己的生死,有的人,被别人掌握生死,而命是自己的不是吗,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
“小鱼儿,人是很复杂的。”
李木鱼质问他,“因为人复杂,所以做什么都天经地义吗?善是什么?恶又该是什么?人难道不是应该守内心之清明,行正义之道吗?”
“人与人所求终究不同,有恶的存在才能映照出善,人性的发展,必是从恶中走出的。”
“我不要听你讲什么大道理,我想这些事后,再不会有不公的悲剧发生。”
“所以你果然是因为这些事心生郁症了对吗?”
李木鱼叹息,想要抽回手,“时候不早了,你走吧。”
李星瀚放心不下,她如此忽冷忽热地,他受不了半分。
“带你去看点儿不一样的风景吧?”
“什么意思?”
“闭上眼。”
李木鱼狐疑地看左看右,见他无辜的面孔,她妥协闭眼,“好了。”
“睁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