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摞又一摞的木板逐渐堆满整片空地,太阳也一点一点隐匿在海平线,他们二人齐心协力,终于在月亮升起时将暂时所需要的木材搬到了树林里。
许知意笑意盈盈的看着整整齐齐的木板,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房子在向自己招手,刚转过头来,就见卫慎转身要走,连忙拉住卫慎的袖口。
卫慎脚步一顿,僵硬的转过身来,漆黑深邃的眼底,平淡的没有一丝情绪,只是轻轻将袖口从许知意手中抽出,淡淡开口道:“还有何事?”
许知意讪讪收回手来,情急之中拉人衣角确实不礼貌,虽觉尴尬,但她还是弯起唇角,柔声说道:“卫指挥使,今日还要多谢您,不如您先在这坐一会儿,我请您吃个便饭可好?”
卫慎习惯性想要拒绝,却在低头看向许知意的刹那思绪一片空白。
月光下,许知意脸颊微红,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像只惹人怜爱的兔子,似在无声的哀求。
“可。”
他听见自己的回答。
许知意唇角勾起,笑容明媚:“那你稍坐片刻,我马上就好。”
卫慎嗯了一声,语气平淡,坐在树下闭目养神,耳尖却悄然爬上一丝绯红。
许知意将铁锅从小木屋里刨出来,清洗了一下放在了灶台上,又另起炉火,在一口小砂锅中放入大米和水,小火慢煨着。
接着取出半条腊肉来,切成小块放在一旁,苦于没有油,许知意只能往锅里加入些清水水,再将腊肉放进去,将油脂煸炒出来,不一会,便炼出不少油来,整片树林都弥漫着浓郁的肉香。
砂锅里的大米此时估摸着也有五分熟了,许知意找出两块粗布包着砂锅,用漏勺将大米滤进铁锅中,加入盐、肉酱和少许胡椒,翻炒均匀后加入两勺米汤,盖上锅盖焖上一刻钟。
这一会儿许知意也不闲着,跑到水潭那边,将压着保护罩的大石头搬开,看着小青菜们各个绿油油的,一点也没被风雨打垮,直呼老天保佑。
许知意面露不舍得望着精心养护的小青菜们,最终还是狠下心,割了两颗生菜下来,并暗暗期盼生菜能尽快长出侧芽。
她回到灶台,将生菜洗净,简单切了两刀,这时铁锅里“呲啦”响着,与之相伴的是一阵焦香。
许知意将生菜加进去翻拌均匀,满满登登盛了两大碗,向卫慎走去:“开饭啦。”
卫慎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一碗堆到冒尖、热气腾腾锅巴饭,油润润的米粒混杂着滋滋冒油的腊肉,金黄的锅巴点缀其中,配上鲜嫩的生菜,香气扑鼻。
任谁饿了一天,抱着这样诱人的餐食都抵挡不住,更何况,卫慎许久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伙食,他也不再假矜持,大口大口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自从那天尝试做饭,不仅赔了一块羊肉,还把锅给烧糊后,卫慎越挫越勇,一连十八日,日日都喝糊粥,吃碳肉,今日吃到如此美味的餐食,简直要热泪盈眶,好险没把碗给吞了。
许知意今日也饿狠了,狼吞虎咽的将满满一大碗饭吃光,才刚放下碗,就见卫慎也吃好了。
她特意给卫慎用的盆大的陶碗,盛的时候甚至压了又压,堆到冒尖的一碗瓷实的锅巴饭,竟然一会就吃光了,那陶碗干干净净,一粒米也没被剩下,锃光瓦亮得简直都不用洗。
卫慎轻咳一声,泰然自若的擦擦嘴角,紧接自然的将许知意身旁的空碗摞在自己碗上面,开口道:“许姑娘,谢你款待,锅碗我来刷洗。”
许知意点点头,托腮望着卫慎的背影,面上浮现一丝困惑。
许姑娘……
这好像是卫慎第一次这样唤她。
想到那只干干净净的陶碗,许知意噗嗤一笑。
“之前不是一口一个余孽,一顿饭就改口许姑娘了,没想到,大反派竟然是个吃货……”
许知意越想越觉得有趣,连卫慎还完碗后,悄眯眯的离开了都没发觉。
待她终于自娱自乐够了,才发现干干净净的陶碗和铁锅放在灶台上,四周早没了卫慎的身影。
“呀,”许知意一拍脑门:“还没问他的腿伤到底怎么样了。”
看他今日生龙活虎,搬着木板都健步如飞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大好了吧。
不过,虽说不是骨折,但好歹也是骨裂啊,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半个来月就痊愈了。
“难道这就是大反派的特殊之处?果然,反派不是谁都能当的。”
许知意歇够了,起身将小木屋里大大小小的农具杂物给清理出来,不一会,便将这地方占得满满当当,连个下脚地都没有。
她费力的钻进木屋里,生无可恋的躺在木板床上,下定决心:
“过几日,一定得把房子给盖出来。”
……
卫慎回到石山背面,剧烈的风雨将他的帐篷吹打得七零八碎,断裂的树枝四散,好险没把帆布划破。
地上是住不得人了,石山上寸草不生,连棵树都没有,帐篷自然也没法子现搭一个。
卫慎只能将帆布瘫在地上,又把羊皮铺在上面,翻身躺了上去。
石山西边淌过一条浅浅的海湾便到了棕熊的地界,在这里,还时不时能听见棕熊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