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气得将茶杯狠狠的砸在桌上,随后起身回了寖殿,陆羽和云思随后也赶紧紧随长姐身后服侍。
“你这嘴皮子可真硬啊”我转身坐到席上,赵林带着几个士兵将窦章抓起来,窦章想要挣脱却被士兵狠狠扣住。
我一抬手,赵林便让士兵将他拖到殿外跪倒,我叹了一口气,坐在案席之上,拿起茶壶看了看,随后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我 本念在你与长姐夫妻一场总有些情谊,想着给你留些体面,没想到你竟不领情,那好吧。”
我抬手,士兵手上的马鞭便狠狠的划过了窦章的皮肤,疼得从小锦衣玉食的他哇哇大叫起来,我拿起茶杯闻了闻茶香,随后品起茶来:“给我往死里打,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为止,我长姐过往糟的罪,今日便重现于你身上。我要让你记住,敢伤我的长姐,便是这个下场!”
我转着杯子冷冷的笑道:“对了,待会记得将他扔到行人最多的大门外示众,随后发配至边关当冲锋死士。”
张以乐抬头看着我,似乎看见了一个嗜血的野兽,我笑着看着他: “怎么,以乐,害怕了?”
张以乐摇摇头,俯身行礼:“若是臣得家人被如此对待,臣定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我看着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乐,若往后有人敢欺负你,我也会替你出头的。无规矩不成方圆,无威信无以治军。今日你或许会觉得,我过于杀伐果断,但往有一天你或许理解我这种感受。家人于我来说,大于一切。”
张以乐似懂非懂的朝我点点头,我示意张以乐让士兵按住如儿,将嘴给她封上,不要吵到我的志儿和窦珠儿休息了。
我转身走入长姐寖殿,长姐正趴在枕头上哭泣着,我屏退了陆羽和云思,独自走向长姐的床边:“长姐,可是吓到了?”
长姐摇摇头,缓缓坐起身,我赶紧去扶她:“长姐小心伤口!”
待长姐坐好后,又示意我让我坐在她床上,随后才缓缓开口:“阿婉,长姐是不是有些懦弱?”
我疑惑的看着她:“长姐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啊,为何反思起来了自己?”
长姐抹着眼泪哽咽道:“我本想着与人为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我没想到,我竟然遭此痛苦。”
我抱住阿姐:“阿姐不是你的错,男子本就力量较大,我们争不过很正常,要怪,就怪这吃人的时代吧!”
我感觉得到阿姐滚烫的眼泪正划过我的肩头,我又安慰到:“长姐,与人为善是没错的,但前提是我们能保护好我们自己。长姐,我们女子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很多时候需要肩负很多责任,很多时候可能也会想要哭上一哭。可长姐,若是哭过了、难受过了,我们也要慢慢坚强起来,用自己坚强和勇气来直面这吃人的时代。如果我们不坚强起来,往后便是其他人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我们女子也有温柔和善良的力量,但这股温柔和善良,要用在对的人身上。好吗,长姐?”
长姐点点头,随后坐起身,笑着看着我:“阿婉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真好,真好!”
我拿起床头准备好了的干净手绢替阿姐擦掉眼泪:“好啦,长姐,人总是要长大的,不是吗长姐?”
长姐点点头,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蛋:“长姐也希望以后能和阿婉一样坚强!”
我拍了拍长姐的手,笑着说道:“好!长姐歇会吧,外面的事交给我。”
长姐点了点头,随后慢慢侧身躺下了,我替阿姐盖好了被子,随后轻身轻脚走出了长姐的寖殿,在门口我看见了陆羽和云思,告诉她们让长姐先睡会,再过会儿将吃食端到长姐寝宫。
张以乐走到通道门外等着我,随后告诉我,窦章已经不停求饶了,我便再次走到正殿的席座后,安稳坐下,才抬手让士兵停下,不必在敲打窦章了。
我这才看着如儿吓得胆战心惊的样子,我觉很是出气:“如儿,你可还有什么要招的?”
如儿匍匐在地,爬到我面前,随后不断磕头:“求新乐翁主殿下放过我!”
我笑着看着她:“放过你?好呀?来人拿笔、墨、竹简!”
我转头看向张以乐,示意他去坐旁边的案席:“可以劳烦张医师替我写一份符合汉律的合法的弃子女书吗?”
张以乐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走到案席旁,在竹简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了弃子女书,我接过竹简,转头看着如儿:“若是你愿意签下这卷弃子女书,我便放你走。”
如儿如获至宝,赶紧拿起竹简,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大名,我起身,走到张以乐身边,对她说了几句悄悄话,随后张以乐点了点头,随后从药箱中取出两瓶药。
我接过药,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如儿:“把这药吃了,你便马上就能走。”
如儿疑惑,我将手上两个药瓶递到她手上:“放心,我不会毒死你的。”
如儿为了活命,虽然害怕却也只好照做,闭着眼仰头便把药吞了下去,我倒了一杯茶,笑着递给她。如儿接过后,又仰头喝了起来,随后,茶杯摔在地上那前一秒,张以乐接住了茶杯,将茶杯静静的放在了案台上。
如儿站起身来,她想要惊呼,她想要往前走,她却说不出,看不见了。她的手朝衣袖里摸索而去,按照我多年看宫斗剧的经验来说,这种情况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
我飞快扭身就躲到了屏风后面,张以乐拔出宝剑抵在如儿脖颈前,冰冷的刀锋,让如儿意识到,自己终于是败了,多年的精打细算挑拨离间,到此刻都变成了她败给一个自己从未想过也从未看得上的对手手上。
如儿被那把剑吓得后退了几步,随后她紧闭眼睛,眼泪缓缓的落下,她想笑,笑自己荒唐笑自己无能,笑自己竟然能败给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子手上。
但是她却忘了,她自己曾经种下的苦果,即使难咽也得是由她自己吃下去,她从伤害我长姐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不过是时间或早或晚罢了。
我从屏风款走出来,俯下身轻笑着在她耳边说道:“你既然如此在想要嫁给窦章,便陪他一起去边关吧!哈哈哈!”
我抬手,四个士兵将如儿和窦章拖出望都翁主府,将两人扔给负责押送的官差,官差歪笑着,驾着牛车,朝着边关行去。
我转身看着身后的屏风,随后转回身,在竹简上写下工整的小篆,留下两行字,随后带着张以乐和玄甲骑兵,飞身上马继续朝着定襄郡赶去。
我骑马越上高山,喃喃自语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张以乐也骑马追上我,又问到:“翁主殿下,在说什么?”
我笑着看着他:“我是在为被辜负的女子惋惜。”
我朝着远处望去,关外的山似乎还盖着层层白色的被子,不愿意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