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这番想,便感激地看向李若松。李若松读懂了她心中的后怕,顺势抱住她,稳住她的身体。
但被稳住身体后,她仰头看向李若松,却明白这些日子他的变化。
开始她认为是久不见面后爱得松弛和陌生。她不怪他。但明白今日这些连环计后,她开始懂了,他怪她坏了他们原先的计划,怪她让他入了险境。
是呀,若金真人今日不争气地在这场战争中败了,被屠了族。他们李家先是失了这个外援,还不得深陷明知是敌人故意挖下的陷阱。
秦慕琅挣脱了李若松的手,她差点害了他,他怪她也应该,是她的自作聪明差点害了了他,但她更怪他什么也不告诉她,他终究不信她。
伤心和自责充斥着她的思绪,她突然想起和牧云格的赌约,她输了,她活该灰飞烟灭。
低头的她突然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那个被捆的刘将军,一种兔死狐悲的怜悯之心让她缓缓走到他身边去解开他身边的绳索。
刘大人有些不解这个女人的操作,本能的向后退了退。
秦慕琅伸出双手,张开五指,示意自己什么武器也没有后,又走近了他,开始慢慢替他解开绳索。
一边解,一边低低的呢喃道:“你们一个个算得天衣无缝,算得你死我活,我是算不过你们。”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三爷见她快解开了,“别解了,这人是个证人。”
秦慕琅全然听不见般,继续解着:“什么证人,是你们之间斗得你死我活的证人吗?外敌当前,你们就这般闹到御前去吗?”
她这话一说,所有男人都怔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他们不得不承认,闹到御前没一个人会有好下场。
离她最近的刘将军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他满眼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此刻虽满身透着颓丧,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气韵。这个气韵有种佛门中的睿智和深远。
秦慕琅见解开了,起身继续道:“你们一个善谋,给人挖坑,一个善演,连枕边人都不放过。若把这些心智计谋一起放在对付日桑国上,想必连日桑国国土都要归咎大明了。”
秦慕琅这话是赤裸裸地责难让宋应元和李若松都红了脸。
她却仿若看不见般,“新济国如此不堪一击,还不是因为东西两党的内斗消耗了国力。你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你们还不如放下部落矛盾的金真各部呢。”
这话终于惹恼了李若松。“秦慕琅,你给我住嘴。”说着一把搂她入怀,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
这不是往日甜蜜的拥抱,而是实时的酷刑,秦慕琅被他按在怀里。盔甲硌得她浑身疼,眼泪直流,头都抬不起头来。刚发出声响,便被他用力按得更紧。她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她身上,安静得如同尸体。
吉娜在一旁见着不忍,伸手去扯她,“你把她弄疼了。”
李若松知她来夺,避开了去,然后神色冷冽道:“我就是平时太放任她了,才让她如此口无遮拦。你若再护着她,便害了她。”
宋应元的狸奴吓得已经爬入他的怀里,他怀中宽广温暖,白玉细手还轻抚了它的毛发。狸奴满意地蹭了蹭主人,便又乖乖睡下了。
宋应元看看怀里的狸奴,再看看秦慕琅,突然产生一丝怜惜之感。他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想从李若松怀里救下她,居然不知不觉迈了步子向李若松走去。
就在他觉得自己疯了之时,一声“圣旨到”的唱和,打破了一切。
所有人就地跪下,连李若松怀里的秦慕琅也被他按着跪到了旁边。
带来圣旨除了那唱和的太监外,还有一人。
他静静地看了看此刻跪在地上的众人,见他们都尚算体面,心中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宁远伯。
从那一夜出府后,他先将日桑国入侵大明境内之事以密奏陈于陛下,让陛下尽早择一合适将领领兵迎敌。这密奏看似陈述事实,却实则逼迫,已经到了兵临城下了,还不痛下决心吗,只有李氏能够救大明的意思已经跃然纸上了。
事后他又去了金真,周旋于各个金真部落。让他们放下隔阂,共同作战,赶走入侵的日桑倭寇。他本该出现在今天的战阵的,但努尔金拒绝了,他懂,这是他们金真人的敌人,该他们自己解决。
直到圣旨到了辽阳城,宁远伯紧张的神经终于有了些许松懈,便亲自护送圣旨来了这里。
传旨太监终于展开了圣旨,他朗声念了开来。
秦慕琅被李若松用一只手按着,身子和头都动弹不了,气得心烦气躁,但也领教了他的铁腕手段,不敢造次了。恋爱脑的秦慕琅终于明白原来他也可以这么对她,什么爱与不爱,笑话。
大明圣旨满纸堂堂绪言,听得人昏昏欲睡。但那一句“特命提督李若松领兵东征。”让所有人提了精神。
秦慕琅更是激动得身子发抖,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泪眼朦胧的她不争气的看向李若松,却发现他面色如常,仿若本来就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