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在探脉时,仅瞬息之间,她的身子便由冰凉转为高热,如此蹊跷的病症,怕不是,体内的余毒作祟!”
“什么?你是说偏在如此危急关头,衿羽的余毒发了?”陆廷渊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浔,又转向躺在床上的岑溪,心痛不可闻。
“按师傅所说,确是玉寒散毒发之状。皮肉之伤我尚且可尽力一试,只是这玉寒散天下奇毒,姜浔学艺不精知之甚少,为今之计,只有派人前往春回堂请师傅出手了。”姜浔一脸焦急,说得真诚恳切。
陆廷渊转头吩咐陆典:“速速去春回堂请曲神医,不得有误!”
陆典一个闪身便不见了人影,而后聂把头带着几个小厮和丫头端着几大盆热水和布巾上来,陆廷渊赶忙站起来,却被姜浔拦在了床边。
“阁主,此番医治,免不了要将衿羽姑娘的衣裳褪尽,您留在此处实属不妥,现下有我和这些丫头便成了,姜浔必当拼尽全力,还请阁主移步他处!”
陆廷渊虽有不舍,但事态紧急,他只能带领其余众人离开房间。
聂把头小心翼翼地请他到隔壁厢房休憩一番,但他不肯走,只想候在门口,虽说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但有事的时候方便接应。
聂把头拗不过他,只好叫人搬来椅子让陆廷渊坐下,他现在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若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招架不住的事,让他这个阁主在众兄弟面前失了态可就不好了。
可过了不久,看着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又换成一盆盆血水端出来,聂把头就无比后悔自己的举动。
陆廷渊看着进进出出的丫头和沾满了血迹的布巾,心里愈发不安,他呼吸沉重,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
一个丫头捧着从岑溪身上脱下来的衣裳从他面前走过,他的心痛到了极点------外衫、里衣、长裤都已不成型,完完全全成了碎布,还是沾满了血的碎布。
看她身上的伤,那伙恶徒在那段时间里似乎并未停过手,不敢想象,她当时有多疼,有多绝望,她是怎么扛过来的。
一想到岑溪是一直抱着自己会来救她的希望在无尽的痛苦中等待着,陆廷渊就悔恨不已,为何自己要冒如此大的险,为何自己不能计划得更为周密些。为何自己总是护不好她,为何要让她三番五次地受苦受难,为何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不能及时赶到她身边......
他双拳紧握,指甲将手心的皮肤都刺破了也毫无知觉。
这一夜,聚香楼无人入眠,房间内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一直到凌晨才稍稍停歇。
房门打开,疲倦万分的丫头们鱼贯而出,陆廷渊“噌”地一声站起来,走进房内,正看见一脸疲态的姜浔站在床头伸手探查岑溪额头的温度。
因为四肢缠裹了厚厚的布巾,不便穿衣,姜浔只能用薄被将岑溪盖住,又放下了半边的床帘,所以陆廷渊走进来只能看到岑溪偏着头躺在床上,他也很识趣没有再上前去,只是焦急地站在床尾等着姜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