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旻昭说千机阁是这武宁城“最大的地头蛇”,这个说法,岑溪倒是很受用,一想到陆廷渊是“地头蛇”的蛇头,她就暗自发笑,那个不拿正眼看人,见谁都摆着一副拽脸的少年,好像确实有这种气质。
但她今日来看徐旻昭可不是来听别人如何评价千机阁和陆廷渊的,她一是为了确认徐旻昭的伤势有无大碍,二是,心中有关于童向槿的疑问,需要他来解答。
“徐掌学,方才你既说这书院中,我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是你的眼线,那你必定知道童向槿在这书院中有些许异常之处吧!”她睁大眼睛看着徐旻昭,话语间透着试探。
“嗯?”徐旻昭看了岑溪一眼,没有作答,兀自摆弄着手边的药碗,装模作样地吹了吹。
“哎呀,别吹了,再吹这药都起沫了。我知道你肯定知情,你不必躲闪,毕竟同她一起学习琴艺的人那么多,总有那么些风会吹到你这来。”岑溪拍了拍他的手臂,笃定地说。
“这个嘛......”徐旻昭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苦得他直咂嘴,又皱着眉头说了一句:“略有耳闻。”
说完他端起药汤一饮而尽,不出所料地呛了两口,又抚着胸口咳个不停。
“你悠着点,又没人同你抢!”岑溪见状忙伸手帮他拍后背顺气。
徐旻昭苦笑一声:“长痛不如短痛,这道理想必岑姑娘比我清楚吧。”
不知怎地,岑溪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此刻确实不想去深究了。
“好啦!药喝完啦,可以同我说说你的‘略有耳闻’吗?”岑溪收回手,端着下巴等着他的回答。
“如你所见,童小姐确是在琴艺上,有所......造诣。”他斟酌了一下说辞,但嘴边的笑意出卖了他。
“初闻之时,我也同你一般讶异,只不过,童家之事不宜探听,此事亦不宜外传,是故,我便将这消息封在了书院里。”他摇了摇头说道。
原来是徐旻昭封的口,这倒也不在岑溪的意料之外,只是岑溪又想到一事:“那,童郡守和童夫人可知晓此事?”
“约莫是,不知情的......”徐旻昭嘴里的苦味久未消解,不由得口渴起来,他看了一圈,最后只能请岑溪帮忙去一旁的书案上帮他倒些水过来。
岑溪见他虚弱的模样,只能起身去帮他倒水,走到书案旁拿起茶壶,却见面上的书下压着一个信封,信封未遮盖完全,隐约可以辨认出来信封上书“毫末徐掌学亲启”。
岑溪无意窥探他人隐私,只是这个字迹似曾相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便越发确认了方才心中猜想,深吸了一口气再端着茶杯转回徐旻昭身边。
“来,喝水吧!”岑溪将水递给徐旻昭,又继续说道:“我见那童郡守和童夫人,虽说飞扬跋扈,草芥人命,无法无天,不择手段,但也不像是能教出那等勾栏样式的人啊!”
“噗......”徐旻昭正大口喝水,闻言不由得“噗嗤”一笑,一口茶水喷得到处都是。
岑溪皱着眉头擦了擦身上的茶水,实在不懂徐旻昭的笑点在哪。
“勾栏样式?”徐旻昭拼命忍住笑,心里早已乐到抽搐,“不知岑姑娘是如何将童向槿与勾栏样式想到一起的,难不成......姑娘见识过?”
原来徐旻昭在笑这个,岑溪气不过在他后背拍了一下,又给他疼得龇牙咧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