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心里越想越不对劲,这两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密谋”,都不用避着点了人了,这么猖狂?该不会是阁中之人吧!如果是阁中之人,那,陆廷渊岂不是要遭背刺!
那不行,只要有她在,陆廷渊就不能有事,只有他平安,自己才能回去。
她听着二人脚步渐远,才慢慢踱着步子往回走,走到原点又摸索着走上另一条岔路,才终于是找到了月桃口中的假山石,她毫不迟疑地右转,凌霄堂果然就在道路尽头。
送走张太傅,陆廷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十年前,南晋细作猖獗,老夫奉命追查,这伙人一路窜逃至南晋边界,便不见了踪影,老夫率兵在边界老林中寻了数日,只拿下了一重伤之人,老夫只稍稍用了点法子,他便将一行人的行踪全吐了出来。”
“细作之盘算,不宜多言。但只有一点,那细作说,他们为躲官兵追捕,坐船涉过潮江,竟在江边捡到了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为首之人见这女子与自己的孩儿似是同一般年纪,便动了恻隐之心,旋即带她一同逃命。”
“只不过......那女子本就只有一息尚存,带着她着实费力,因此,在他们进入老林之后,他便再未见过此人......”
“老夫近来多有求证,只不过边界山林繁密,村落散居,唯独可确认的,便是她未曾葬身潮江,而后便不知其生死,亦不知其去向......”
“日后倘有一丝线索,老夫必当尽心竭力,为陆阁主寻回当年之人......”
“不知其生死,亦不知其去向......”陆廷渊苦笑着摇摇头。
自己违逆祖训,赌上自己和千机阁万千门士的性命,暗中助他至新帝登基,尘埃落定。这一步之凶险,稍有行差踏错,千机阁必不再被先帝所容。他虽憎恶千机阁,却也不想忠心跟随的门士有任何差错,更何况是为了他的一己私心。
可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果然他还是被利用了。
陆廷渊死死捏住手中的玉瓷杯,不甘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将瓷杯砸到了地上。
清脆的一声“啪”,洁白的瓷片散落一地,恰似陆廷渊的思绪,凌乱而破碎。
岑溪刚走进凌霄堂的院里,就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正厅门前,一把推开了门。
“陆廷渊你没事吧!”门开的瞬间,她的目光就锁定了正对面坐在四方桌后的陆廷渊,猝不及防看到他身后闪过一个黑影,她立马噤了声,顺着黑影消失的地方瞅了瞅,又揉了揉眼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生气能让你把杯子都摔了?”确定房中没有异样之后,岑溪走上前来,蹲下去打算将瓷片拾捡起来。
陆廷渊原本脸色铁青,看到来人是她,面上才缓了一些。见她蹲在面前捡瓷片,赶忙迎上去拉她起来,“瓷片锋利,当心伤了手,你且放这,一会儿自有人来收拾的。”
岑溪摆摆手说:“没事,我皮糙肉厚的,没那么容易受伤。再说这碎瓷留在地上,万一踩到了可不得了。”说完又低下头,用袖口包着手掌,将碎片一块块捡到手中。
陆廷渊拗不过她,也蹲在了一旁帮忙。
直到确定地上没有残余瓷片了,岑溪才悠悠站起来,一下子还没站定,差点偏了身子倒下去,陆廷渊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她为了兜住手中的瓷片,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捂,出于惯性,袖子甩飞了起来,“噔”得从里头掉出来个物件。
欸,我的香囊!她的注意力全在地上的香囊上,而陆廷渊只关心刚才的力道是否太重,害她扎了手,赶忙将她的手摊开细细查看,确定手掌间连一处细口都没有才放开。
岑溪心中一颤,这人还真是暖得让人无法抗拒啊!
“我就说了我没那么容易受伤吧。”岑溪俏皮一笑,陆廷渊瞬间有些失神,不过他很快又镇定下来,敛了神色。
“没有伤到就好,五指连心,若伤到也是要疼好一阵的。”好久不见,陆廷渊说话仍如柔风细雨一般令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