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劳斯·冯·施陶芬柏格看来,女武神计划是一个有上|帝相助的完美计划。不是反抗组织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因为它是经唏特勒亲自批准的正规计划,为了保卫柏林。
最初,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唏特勒考虑要将100万后备军调一部分到前线。但是施陶芬向他汇报说:
“截止1944年,在后方的外国劳工已经有800万人,如果这些人联合起来反抗,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需要这100万后备军来保卫柏林。”
数字让唏特勒静下来,批准了女武神计划。
所以在刺杀成功以后,将启动女武神,以劳工闹事、保卫柏林为由调集后备军占领柏林。这是施陶芬的真正打算。
7月20日上午,10点不到,施陶芬坐飞机抵达“狼穴”大本营。12点,他借一间卧室给炸|弹接线。他只有一只手和一只眼睛是好的,而且有点紧张,好一会才只接上一个。
凯特尔一直在外面催促:“默索里尼下午2点钟要来,我们跟元首的会见提前了!”
第二枚炸|弹引线没有来得及接上。
唏特勒的大会议室在地面上。这是一间木头房子,除了唏特勒,所有人都喜欢建在上面的这种明亮通风的屋子。大概二三十个人已经到了,唏特勒站在一张厚重的实木桌子后面。
大桌面大概有四五厘米那么厚,桌腿厚重坚实,像两堵墙。桌边围满了元帅和将军,大部分校官站在外围,也有坐在墙边椅子上的。
施陶芬借口一只眼睛看不太清,走近了桌子,把手中的包放桌下,正对着唏特勒的腿,一个绝佳的位置。然后借口等电话走了出去。他的汽车还没离开大本营,炸|弹就已经爆炸,但由于他的身份,警卫没有阻拦他离开。
施陶芬并没有亲眼看到唏特勒死亡,但这个时候,无论怎样都将启动女武神计划。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会议,另一个人的脚踢到了那只公文包,把它移动到了桌子外侧。这样唏特勒和包之间,就隔了厚厚的侧板。
此时的唏特勒正在听人汇报东线的忧心状况:“如果我们在贝帕斯湖周围的集团军不立即撤退,一场灾难……”
这句话永远停了这里。
12点42分,当“灾难”这个词说出来的时候,炸|弹爆炸了。接着,警报声响起。
不一会,满身是血的人就横七竖八被抬到了走廊上。唏特勒被救了出来,躺在会议室中一片清理出来的干净地面上,身边是一堆天花板以及木桌炸碎后的木条和木屑。
唏特勒的御用医生莫德尔用酒精棉球清理着他的满脸血迹。
“元首,我的元首,您还好吗?能听到吗?”莫雷尔小声叫着。
唏特勒对医生的呼唤似乎充耳不闻,只是,他的眼睛是睁着的,而且看起来是清醒的。
他又一次被命运之神眷顾,活了下来。
以上的一切,都是我在很久以后知道的,当天中午将近1点时,我在仁慈医院的治疗室里,刚从一个噩梦中醒来。
17号阿尔伯特没有回来,后来接到他的电报,说自己受了轻伤住院,这让我放心了一点。但是随即我开始担心其他人,而且在梦中频繁地看到爆炸、逮捕、审讯和对犯人的折磨。我常常夜里1点以后|入睡,早上5点左右醒来,脑袋涨涨的,心口总在隐隐作痛。
20号的中午,我终于在疲惫中伏在桌上睡着了。梦到自己站在大街上。一切看起来就像没有战争一样,只是最常见的一次节日游|行。一队队的车在街上慢慢前行。
阿尔伯特坐在一辆车上,从车里向我打招呼。我叫他,他却不下车,而是表示还有事,必须沿着路继续走。
这时,我看到了他前面的敞篷车上坐着另一些人,我父亲、沃里斯,甚至还有一脸不屑的海因里希,以及目光躲闪的汉斯·费舍尔。
阿尔伯特坐的车远去了,我被一股寒意袭中:难道这整条街上,所有车上的人,都是已经去世的人吗?
我就在这时醒来,心脏跳动得像石块砸着胸腔。
不,这只是我的担心投射的幻想,我告诉自己。
德国人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医院里秩序如常,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漫在四周,个别病房里传出病人的呻|吟。
我仍旧闭上眼,但被一种奇怪的尖啸打扰。不是空袭,也没有人吹哨。这尖锐的声音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干扰音,像细细的丝,从左耳贯穿到右耳。持续了好几分钟。
心里一阵阵地发慌,难道只是我最近没有休息好,过于焦虑吗?
下了楼,我打算到街上逛一下,买点东西吃。甜食是不是好一些?应该会让我心情好一点。
我刚买了一小盒薄荷糖,从糖果店出来的时候,雷德在门口等我。
“旅队长在前面等您,有急事。”
走了几十步,看到了舍伦堡的车。雷德拉开了车门。
“我还在上班。”我说。
舍伦堡转过来看了我一眼,这一眼,让我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是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克制。他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一定有严重的事发生了。
在车上,我试探着问,能不能把我送回家,但舍伦堡不理我。只有当雷德突然急刹车的时候,他才焦急地查看前面:“怎么了?!”
“工人在修复空袭受损的马路,”雷德说,“我们绕一下,回安全局。”
“不!”舍伦堡突然抬起手,“今天不去安全局,我们回柏卡尔街。”柏尔卡街,这是情报部门的总部,舍伦堡单独的办公地点。
走进他的总部小楼,舍伦堡的神情放松了一点。他马上招集了几名副官,布置了整栋楼的防卫,包括楼顶的哨兵。
“所有人的枪都要准备好。”他说,然后拉住我的手腕,拽着我上楼。我感觉到他的手心冰凉潮湿,都是汗。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问,回答我的是更紧的握力。
到办公室,他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象牙柄手|枪放进口袋,然后又拿起电话:“帮我接斯科尔兹尼!”
打过电话,他到窗户边望着外面的警卫布署完成,才在桌边坐了下来。他额头都是汗,但没有擦,只是按着桌子沉思。
我已经本能地猜出发生了什么。
舍伦堡抬起眼睛看着我,眼珠微微颤动:“和大本营失去了联系,一切都还不一定。”
“那么……您为什么不去安全局,那边的人更多,对您来说不是更安全吗?”
“我说了,一切都还不一定!”他烦躁地说。
我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但看出他心情烦乱,不敢再问。
到3点钟,大街上仍然像往常一样。雷德来汇报了好几次。“电话线通着,没有人管控交通。”
电话线一直通着?如果反抗组织的人真的采取了什么行动,为什么大本营失联以后,柏林这边却一切如常?
舍伦堡在办公室里抽起了烟,在烟雾中不停地踱步,咳嗽。有时他咳嗽一阵后看我一眼,大概以为我会阻止他,但今天我没说话,只是自己坐到窗边。
过了4点,有人汇报说:“街上看到了坦克!”
舍伦堡把手伸进口袋,握住了他自己的手|枪,手在口袋里微微发抖。“如果元首已经……然后那些人冲进来,那么您……”
“我会向他们解释,我和科雷格以及阿尔伯特的关系。”我说,“也会解释您曾经帮助过我。”
“谢谢……”
在舍伦堡最紧张的时刻,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把整个门框都顶满了,是斯科尔兹尼。
看到这个人影,舍伦堡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语气也放松多了。
“您还在柏林真是太好了!”舍伦堡和他握手,十分用力。
斯科尔兹尼环视办公室,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说:“我得到通知时正要离开柏林,幸好没走。您听我说,我在柏林还有一个连的士兵,再加上|我自己特种兵学校的士兵,全部听从希拇莱先生和您的命令!”
他目光霍霍,语气兴奋,仿佛马上要出去狩猎一样。
“等一等!我们还不知道元首的安危,”舍伦堡阻止他,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一切,视情况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