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前，喜欢上班但更喜欢请假的西贝尔早早请了假，到法国探望阿尔伯特。几天以后，中秋节当天，她和阿尔伯特说好，各自留一些独立空间，自己出去一天。

巴黎的土耳其浴室。

她是会通灵的，感觉到在另一个时空，称自己为“太太”的五个人聚在某个异次元空间集会处，讨论着一次奇妙的聚会。所以当她看到在巴黎这个德国沦陷区的浴室中，竟然有另外两位黑头发中国女性时，丝毫没有意外。

“真的难闻，那股生猪肉的骚味。每次闻到，恨不得把我家附近养猪厂里的猪都劁了！有多少猪我劁多少个，只要刀够快！”中国女孩林安比划了个动作。

另外一个风姿婉约的中国姑娘邱小姐诚肯地点头：“终于有人和我感受一样了！”

无需多言，西贝尔自动走了过去，这一刻，德国猪肉冲天的骚味会让再陌生的中国人都产生共鸣。

“我不觉得，猪就是猪，猪的味道就是这样！”那个金发的女孩说，但她也仍然凑了过来，对林安说，“但如果你要阉猪，我可以一起吗？”

出于对“刀法”的热爱，金发劳拉加入了战团。

“是的，我也不喜欢德国猪味。”一个轻飘飘的声音说道，先前的四个女孩抬头一看，墙上的石兽上坐着一个人，中国人相貌，幽灵的状态。

“德国猪讨厌的味道会让我的身体状态变差，”连卿一边理着长长的黑发，一边说，“我很难给弗里德里希解释清楚。”

“无所谓！”劳拉一甩头，“你们喜不喜欢都可以，阉猪记得叫我就好。”

“如果我的养猪场办起来的话，”林安说，“你天天都可以来。”

“养猪场？”西贝尔、邱小姐和一起问，连卿从石兽上飘下来，凑近来听。

“这是我的计划！”三个深色脑袋，一个金发脑袋，聚在了一起。

哗啦啦的水声，蒸气弥漫。不一会，几个人就商量好了，从猪厂的规模，到选地，到种猪的来源。

“回去就开干！”林安和劳拉对视，两个快刀手，心中均升起了“劁猪大赛”中比试一番的豪情。

西贝尔和邱小姐则已经在研究食谱，从川菜到湘菜，从猪蹄到猪脑，都已经计划了个遍。

“但是我觉得……我觉得，还有一个大问题。”看讨论得这么热闹，连卿好一会才说。

“什么问题？”

“男人们可能不会支持我们。”她说，然后看了看屋中央那扇大屏风。

“什么男人们不支持？”其他人问。

“就是我们的丈夫或恋人们。”

“他们怎么会知道？”

“他们就在对面，”连卿说，“我刚刚飘到了那边，你们知道，我其实不太受阻碍的。所以听到了他们的话……”

“我们聚在这里，五个男人聚到了那边。”西贝尔耸耸肩，果然是奇妙的聚会。

另一边。

说好给西贝尔单独空间的阿尔伯特，不知为什么在得知她去了土耳其浴室以后，自己也走了进来，并且毫不意外地遇到了另外四个德国男人。

一开始，男人们没有像另一边的姑娘们那样迅速认识，而是各自沉默地泡在那里，无聊地啜着饮料。阿尔伯特想过看报纸，但是似乎显得更尴尬。于是只得在蒸汽中看着另外四个白男人，和自己一起像熟了的龙虾一样，越来越红。同时在心里默默想着，以后还是和西贝尔一起泡温泉比较有趣。

“浴室不错，但啤酒这么差吗？”不知是尴尬还是真的难喝，右眉毛有道伤疤的艾德曼抱怨道，“林林总说德国猪有臭味，是不是和这个差不多？”

服务员一脸不屑地收走了饮料，使艾德曼极其不爽，但是当他看到自己身边的三个男人赞同的表情，他笑了起来。

“嗨！”他打招呼道。

“没错，”诺伯点头，“她也说猪肉有骚味，我根本闻不到。”

“她不允许你吃生猪肉，是不是？”终于找到组织的艾德曼大声说，“林林说，如果我再吃一口生猪肉，她就和我离婚！为了她，我国家也不要，但她为了生猪肉……”

“那不可能！”诺伯马上说，“我家邱不敢这样对我。坚强起来，德国男人不能让老婆决定吃饭的事。——是吧，阿尔伯特。”

“对，她不在意我吃什么。”阿尔伯特说，“虽然她也说猪肉很腥。”

但阿尔伯特脑海里却是这样的：

“我今天想吃生猪肉汉堡，你不用吃，我自己吃。”他说。

“饭做好了，今天是包菜饺子！”两小时后，西贝尔端出一盆饺子。

“哇，饺子好好吃！但是……下次我们吃生猪汉堡。”

下一次，“我买了生猪肉馅，你不用吃……”

“今天是酸菜饺子！”

再下一次，生肉馅。

“土豆饺子！”

于是无限循环，到后来他几乎没再吃过生肉馅汉堡了。更别说厨房案板后面的墙上还有一张猪肉绦虫的照片，放得像元首画像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