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继续观察。”
“那是埃卡特,”希拇莱肯定地说,“是神秘学部门的元老。”
“他不属于鲁道夫那个团体的吧?他似乎是对立阵营。”
“对,他现在是黑暗力量的代言人,海因里希受他影响太深了。”
“再看看埃卡特有什么目的,会不会破坏您的项目。”
每个问题我都用一点带“倾向”的关键词,不知不觉间,希拇莱顺着引导的方向走了进去。
这次催眠,可以说是收获颇丰。醒来以后希拇莱记得大部分内容,兴奋地跟我讨论。还说要把录音转成文字,回头反复阅读。
接着,他把海因里希叫到书房:“过几天,你到疗养院去吧,你真的需要休息。”
“为什么?我在这里也可以休息,我每天也会冥想,脉轮情况会恢复的。”海因里希也不得不接受我的诊断。
“不不,你现在的情况和普通的脉轮不一样,明白吗?”希拇莱用神秘兮兮的口气说,“我会安排你到一个原本是教|堂的疗养院去,在那里受到一些集体氛围的影响,会……更纯净,懂吗?不会再受外来影响。”
“我没有受什么外来影响。”
“得了吧,你经常对那个叫鲁道夫的小伙子发脾气。”希拇搞不耐烦地说,“因为他和你讨厌的一个人重名,是不是。”
希拇莱这番观察到是真的,海因里希确实经常对叫“鲁道夫”的警卫发火。
“而且你以前一直研究埃卡特留下的东西,自诩是他的传人。”希拇莱说,“我明说了吧,我在催眠中都看到了,你被埃卡特——附体了。”
海因里希愤怒地看着我。这次连我也无语了。希拇莱这个“故事大王”,在催眠的时候还只是说埃卡特影响了海因里希,这会直接“附体”了。越编越上劲。
“埃卡特是个伟大的先驱,我是很崇拜他,而且他也是我们神秘部门的元老——”海因里希以前所未有的耐心解释道。
“一个已经已经死去的人,”希拇莱表情冷漠,“没有资格占据我的下属的身体,对我的事情指指点点!”
海因里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去吧,去疗养院休息一段时间。”希拇莱态度和蔼,“如果在这里听我说话的仍是忠诚于我的格拉夫的灵魂,他是会同意我的建议的。”
没有别的选择了,在希拇莱的逻辑中,如果海因里希不同意,那他就是被附体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休息一阵子,项目重启需要一两个月。”
希拇莱神态轻松,似乎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但是他没有看到,自己关上|门以后,海因里希用怎样痛恨的目光盯着我。
“您真的不觉得,自己在背叛我们吗?”海因里希问我。
那种语气和表情,使我也开始觉得希拇莱的“附体说”不无道理。
心中告诉自己要小心,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着手。这天晚上,我整夜都没有睡着。不知为什么,在卧室里待着就会进|入一种半冥想状态。我的思绪一直在绕来绕去,海因里希在针对我……雷德,也有一些奇怪之处。
第二天,希拇莱没有在城堡,但他嘱咐我要把沃里斯生前留下的资料整理出来。在整理的时候,我又想起以前看到的图纸草稿似乎有改动,于是留心查看。
到晚上的时候,我真的找到了我印象中那张废纸。在图纸上,确实有一处不是我和沃里斯绘制的部分。
我和沃里斯都不太懂电路,但是这新加的一部分看起来十分专业。那些秘书都不懂电学,所以雷德的可能性很大。
这个发现太重要了,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和柯立安是一起的。现在海因里希恨上了我,要是有雷德帮忙,我就没那么势单力孤了。
“雷德,我知道柯立安是谁,也知道你是谁了。”我把那张纸放在他面前。
雷德接过纸看了好一会:“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不用怕,我看出来了。”我指着草终上那部分电路。
他的语气沉下来,明白了我的意思。“也许我们应该找个时间谈一谈。”
真好,我向他笑了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沃里斯死后我第一次笑,但我开始觉得自己在这所城堡里没那么孤立无援了,我要有一个同伴了。
雷德不像柯立安那么直爽,他看起来更小心一些。但这也很正常,否则他怎么会在舍伦堡和海因里希身边潜伏了这么久呢?
这天下午,雷德告诉我:“我给勒内先生坟墓前种了树,您是否愿意去看看。”
“当然。”我愉快地答应。
雷德果然是很谨慎的,出去聊天也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作为掩护。
我们一起往树丛中那个偏僻的小山坡走去。墓前新种了一棵橡树苗,雷德提了一桶水,给它浇了水。
“您说过,他儿时家乡就有一棵大橡树,是不是?”他问。
“是的。”我思考着,这里没有人,是可以敞开聊一聊了。我可以先告诉他,柯立安帮助我的事。
但……等等,海因里希向这边走来。
“埃德斯坦小姐,您叫我来要说什么?”海因里希问,“我可没功夫跟您在这里看景色,或者等待什么沃里斯的幽灵。——或者,来种树。”
“我……没有叫您来啊?”
“可雷德说——”海因里希说了一半,转身一把揪住了雷德,“还是你,是你!”
海因里希的个头很高,只怕有190公分,因此他把雷德领子拎起来,雷德的双脚几乎离开了地面。
“旗队长先生,我只是希望您和埃德斯坦小姐能谈一谈,以后好好合作。”雷德在空中举起双手,示意他是无害的。
“好好合作?”海因里希重复道,手上没有松开。这时,原本看起来毫无反抗能力的雷德伸出一只手,手指关节巧妙地击打在海因里希手肘后方的一个部位,海因里希手臂一软,雷德站在了地上。
海因里希哈哈大笑:“愚蠢的解释,愚蠢的反抗。你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吗?”
海因里希张开嘴,似乎一大|波嘲笑正要涌出,他的一只胳膊又伸出去,准备抓住雷德的领子。但是他抓不到了,以后都不可能抓得到。
一声不怎么响的破空声,像飞石划过空气落入米袋子。海因里希的手停在了空中,他身体摇晃,夕阳在他圆睁的眼睛中是两个小红点。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小小的枪孔,缓缓流出了血。
“是您不能承受、但您必须承受的后果!”夕阳的红光洒在雷德脸上,他的面容仿佛隐藏在一团火的后面。
难道是我想错了吗?我以为试探出雷德的态度,他会愿意向我坦诚,没想到他行动如此迅速,执行的又是这样一个绝决的计划。原来他就是凯撒。
可是,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些不对劲。
是的,另一道并不太响的破空声,背后的空气在波动。
时间慢得像在梦中,四周空间都是粘稠的。
我仿佛回到了金字塔中最后一个梦境里,在那里,一颗子弹将从背后击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