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应该是高兴的事,斤柏春却忽的叹了口气。
过年时,那家说过年结帐的经销商,到底是爆雷了。最后一打听,光在广林就骗了上百万的货,至今没有结货款。
逃过一劫的斤柏春,却不敢说自己逃过一劫。
他怕说了,惹人嫉妒,生出祸端,只含含糊糊说,自己也有不少货款没拿回来,这才让同行们,没将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
斤龙彻底栽了,焦头烂额的找上门,带着老太太,一副借不到钱就不走的架势。
老太太更是准备好,小儿子不借钱,就躺在小儿子家门口不起来,让外人看看,他是个多么薄情寡义的人。
闻莉早有准备,拿出解决办法。
“卖厂?”斤龙当然不愿意,工厂在,他还能东山再起,工厂不在了,他上哪儿称老板去。
闻莉不肯松口,“要么把工厂卖给我们,要么你想想别的办法。”
他们夫妻太清楚了,作为亲戚,你跑不掉,也逃不走。
老太太活着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帮。
但怎么帮,就有说道了。
工厂留着,他今天来借钱恢复生产,明天来借钱发工资,后来借钱买原材料。
你帮了一回,就得一直帮下去。
倒不如直接来个一口价,正好他们也要扩大生产,干脆买下工厂,给斤龙一笔钱,随他怎么折腾去。
“春儿,你们家的事,就由着一个女人开口?”老太太瞪圆了眼睛嚷道。
确实少见,以前家里的事,都是斤柏春拍板,闻莉从来不吭声,当然这是他们以为的。
没想到,这回闻莉自己跳出来了,倒是斤柏春没说话。
斤柏春抬眼看了看自己的老妈,心想你不也是女人吗?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工厂本来就是闻莉的,是闻莉爸妈出的钱,我写过承诺书,工厂就是闻莉的。这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还特意跟你们说过。”
是说过,但没人认为这是真的,都当斤柏春是为了少给钱的托词。
但此时,闻莉说话,斤柏春却一个字都不反驳,终于让他们开始掂量起,这事莫非是真的?
老太太急了,推了一把小儿子,“你糊涂啊,工厂明明是你做起来的,凭什么要给一个外人。”
闻莉只冷笑,不说话。
斤柏春还他妈还急,“妈,你胡说什么呢,闻莉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什么叫外人。”
老太太往地上一坐,双手开始拍打大腿,“我造的什么孽哟,生了这么个不孝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看我儿子被个女人压在下头,作不了主。”
闻莉咳嗽一下,看向斤龙,“你自己考虑好,再来跟我们说,今儿就不留饭了。”
眼见闻莉要送客,老太太慌了,“不行,你还没有给钱,我这个老太婆还在,你们得给赡养费。”
“修坟的时候,当着全村人的面说的很清楚,那五万是给您五年的生活费,后来您说您的娘家有事,我们又给过一回钱。”
“我花完了,你们想饿死我吗?我明天就去工厂门口要饭,让工人看看,你们当老板的想饿死老娘。”
闻莉也不恼,“是吧,那给我们家小羽说着了,没准就是公公生气了,找上来了。”
所有人声音为之一静。
斤羽修坟时说过的话,犹在耳旁。
“谁短了您的,您就上来找他要。”
老太婆哆嗦了一下嘴唇,“你,你胡说。”
“对,我胡说的。您承认那笔钱是给公公修坟的,我就马上给您钱。”
斤大哥赶紧拦住,在农村长大的人,多少都有一点迷信。
刚修了坟,斤龙的工厂就遇到这么大的麻烦,难说是不是老头子真的生气了。
如果还要老娘承认拿弟弟的钱修坟,那斤羽的话,就真成诅咒了。
斤龙心里也有点打晃,不由得后悔,修个坟花不了多少钱,早知道就该自己出钱。
一行人就这么带着点慌乱,撤走了。
闻莉瞪了一眼丈夫,“这事我定了调子,你只管执行。要么卖厂,永绝后患,否则整天鸡零狗碎的,赚多少钱,够给他补窟窿的。”
幸好女儿在外地发展,买房子买车的事,本地没人知道。
不然被老太太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上门来闹。
说来好笑,明明是他们夫妻赚的钱,给自己女儿花钱,却成了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