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历上的东西除了她跟导师、师兄弟姐妹合发的大串论文标题,寥寥无几。
可徐日旸还是滚动鼠标看了三遍。
徐日旸走出去,去茶水间泡咖啡。
茶水间分内外室,外面橱柜柜台上放着一台显眼的咖啡机,还有热水壶,贴墙壁各种瓶瓶罐罐装着的咖啡豆、方糖、饼干不等,中间有张放了水果的用餐桌。
里面还有个小阳台,也摆放着一张小圆桌和两把椅子,方便员工在这里吃饭,或者慢喝咖啡。
徐日旸独自走到阳台的窗口前,望向城市车水马龙,端起咖啡。
外面进来两个男员工。
“哎,这次新进来了好几个妹子。有个蛮漂亮,文文静静,我看是你的型。”
“陈句句吗?”
“是。”
“心动不如心动,你不是跟你女朋友刚分手吗?这还是刚研究生毕业的,没步入社会,没被老油条污染过,赶紧追。别被别人抢了。”
徐日旸回头,狠狠剜了对方一眼。
两人背对着他没有注意。
很快,徐日旸恢复如常,从他们身后走出去。
两个人一惊,连忙叫了声:“徐总。”
这么多年,身为成人,徐日旸早已学会压制自己的情绪,很难得再次体会到如少年时那么轻易就被刺激出来的攻击性。
年轻时的他顺风顺水、嚣张肆意,不可一世,可爱情是面照妖镜,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内心自大、虚弱,乃至胆怯。
如果没有那次教训,也许他会跟许德那类人一直混下去。但后来,他跟许德之流彻底断了,反而跟贺一鸣保留了联系。
徐日旸回办公室,继续工作。
夏日的天,上午艳阳高照,傍晚时分乌云飘来,下起磅礴大雨。
徐日旸握着伞,走到公司门口。
陈句句站在公司楼底下,她没带伞,仰起头,显然在等雨停。
咖啡间那个男生一下来,见她站着,连忙上前举起伞,说:“走吧。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
“谢谢,不用了。”
“别客气。”
“我等人。”
“哦。”对方瞬间明白了,没有再献殷勤,“那我先走了。”
雨还在下,陈句句身边的人走了一个接一个。
徐日旸就停在她不远处的身后,也没走。
他想知道,她等的人是谁。
转眼间,门口就剩了两个女生。
暴雨中来了个轮廓高瘦穿白衬衫的男生。
他手一紧。
楚杨?
对方从暴雨中逐渐显露出轮廓,是个其他人,他连忙小跑过来,揽住陈句句身侧女生的肩膀:“宝宝,对不起,我来晚了。”
两个人靠着离开。
天色暗下来,雨没有停下来的架势,还是没有人来接陈句句。
中途她接了个电话,她低头说:“哦,没关系。不用来了。”
过了会儿,陈句句转头,才看到他,说:“徐总,能送我一程吗?”
是对方跳票了,还是她只是用这个借口拒绝那个人?
徐日旸没多做思索:“走吧。”
他自己的车停在外面的停车场,他遮着陈句句走过去,伞不大,但伞举在中间,两个人连一点挨蹭都没有。徐日旸给她打开副驾驶车门,自己绕到一边。
车里面有股清淡茉莉香气味,陈句句一看,原来是放在置物台上的香薰。中控台靠近前车窗固定着一个微笑的弥勒小和尚,副驾驶座有个靠枕,后驾驶位没任何东西。
很简洁,也很干净。
徐日旸坐在主驾驶位关上门,发动引擎。
雨刮器刮着雨雾。
“你家在哪?”
“就在柳荫花园。京七大道那块。”
徐日旸点点头,他知道:“租的房子?”
“是。刚毕业。”
接下来无话。
车里连音乐都没有,只有橙黄温暖的车内灯,外面的风声雨声,行人或者车路过的声音。雨刮器一下一下转动,蒙上雨水又被刷干,蒙上雨水又被刷干。红绿灯都被雨汽蒸腾了,依然有不少人穿着雨衣或者打着伞在等过马路。
徐日旸伸手调高两度空调。
离得很近,没一会儿就到了。
陈句句正要推门下车,徐日旸把伞递给她:“你拿着吧。我车直接进地下。”
车已经开进小区了,下车到楼底,也就一点路而已,她跑过去也没关系,可陈句句接了:“谢谢。”
陈句句撑伞走到楼底下,她没立刻上去,而是看向徐日旸。
徐日旸也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远远地,他的雨刮器一直在动,隔着前车窗只有个轮廓在那,好一会儿,才掉转车头离开。
陈句句上楼,刷电梯口。
按密码进房间。
室友白冬是个短发女孩,她说:“你回来了,我还说去接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在公司食堂吃的。”
“真好。我也要找个有食堂的大公司。”她在室内穿着短袖短裤,抱着抱枕,打开电脑,“发简历发简历。对了,上班第一天怎么样?”
“挺好的。”
陈句句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发呆。
因为是研究生同学,本来是同宿舍的,习惯了研究生那种上床下书桌的环境,她们合租都布置成了这种。共用厕所和盥洗池,各有各的床铺和书桌,留公共区域。
大城市寸土寸金,房租也很贵,她们刚毕业,想多省点钱。但布置很温馨,又因为早就住一块儿,也没什么矛盾。
这会儿外面暴雨,窗帘拉上,整个房间呈暖色调,是个温暖又舒适的小空间。
“诶,对了,见到你前男友了吗?”
“见到了。”
“怎么样?是不是火花四溅,旧情复燃。”
“没有。”陈句句靠在椅背上,把她从高中带到大学带到研究生最后带到出租房里的旧台灯拧开,习惯这种亮度的光线,现在也买不到这种旧台灯了。
白冬走过来,把多买的一瓶橙汁饮料递给她。
陈句句接过,伸长双腿,双手握着饮料放在膝盖上,低头。
徐日旸他——
“他,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