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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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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对刑部司说谢瑀左右之人是朱雀殿从属……便、便将我从这里救出去……”

“我都照办了……殿下、殿下为何弃我于不顾……”

她说得断断续续、可字句中的意思却不容错认,谢璠气得拍案而起、就连一贯挂在嘴角圆滑放浪的笑都不见了踪迹,大怒道:“一派胡言!这是血口喷人!这是栽赃嫁祸!”

如此情形实在有些眼熟,细想来那日李循至功德台拿人时五王也是一般激动自辩、彼此连言辞都是相差无几——眼下二人攻守势易、好整以暇者变作了五王,他便得理不饶人,同样起身高声道:“你们都听见了!你们都听见了!——这山雀是受三王指使诬蔑本王帐下之人!单鹏绝非先昭细作!”

那单鹏一身是伤、想这几日也在狱中受了不少锉磨,如今一见形势有望洗冤、当即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纵横申述道:“王爷所言极是!末将冤枉!”

五王顺水推舟乘胜逐北,又作愤慨之态激昂道:“单鹏随本王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为大燕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却遭小人算计蒙冤入狱受尽折辱,若不严惩背后之人、岂不令天下有志之士寒心!何况捕雀一事关乎国祚,更不容人高高拿起轻轻放过!”

一通诘难义正词严、实是高风亮节胸怀大义,继而转头看向李循,一字一句道:“李大人,本王可等着你的明断。”

李循虽在刑部司主事、可今日午后此案主审便已换作十四殿下,谢璠这般绕过自家皇弟舍近求远来问他,实是既不合情又不合理;他遂不便答话,还是当先侧首去问十四殿下的意思,三王见状同样看向幺弟,郑重道:“十四,你当看得出此事与三哥无关。”

他难得正色、一声“十四”又唤得颇有情义,可见两载前千里奔袭勤王救驾的一番过往到底不是毫无意义,三王与他这十四弟之间终归是有几分旁人比不得的情谊。

谢玹眉头微锁,看看那被折磨到只剩一层人皮的女囚、又看看金刚怒目的五王,看看跪在地上满目不忿的单鹏、又看看始终望向自己神色沉郁的三王,默了良久,回头道:“桓远。”

他身后本是一片黑暗、无人察觉其中还隐着一道人影,常枫却在此一语落后应声而出,左手掌心端端握着一宗卷轴。

“口说无凭,我家殿下更不愿令二位王爷奉浼,是以午后便着人依供词至十八王宅搜检,幸尚有所获。”

他平铺直叙,又将手中卷轴徐徐展开。

“三王下榻之处确有同朱雀殿人往来书信,观和二年腊月初九、许送此女之子之青州,七日后得复、唯‘了’之一字……不知三王殿下作何解释?”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一个“了”字确乎极易引人遐想——腊月之初正是朝廷捕雀最热闹的时候,三王因何许诺将那女囚之子送出洛京?复信中的 “了”字又是何指涉?难道就是应允为之攀污单鹏中伤五王?

三王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大步跨向前去从常枫手中夺下卷轴,却见那许诺送人之青州的信函上确有自己的字迹,一笔一画分毫不差。

“这、这……”

他脸色已变,抬头看向谢玹时眼中又生冷然之色,暗藏夺位野望的藩王总不会是酒囊饭袋,眨眼之间便足够他想通许多关节——十八王宅乃诸王入京下榻之所、等闲不会容人踏足,他府中亦有沂州之兵把守,若非动用京中禁军则绝无可能擅闯搜查。

皇帝侄儿是铁了心要同他为难……而十四,从始至终都是天子的人。

一念方起,耳中便听长案后传来一阵低咳,十四殿下多年久病、今日又亲眼见人火烧亡母灵堂,或许心力交瘁之下也难支撑,脸色已是苍白如纸;但他声音尚且平稳,此刻避开三王视线,只说:“涉雀之事错综复杂原本难以下断,今既另得新证、总当审慎再查——劳烦三哥暂留刑部司,若是左右有人党邪陷正,也好早日整肃清除。”

话说得极客气,可这扣人审问的意思却做不得假——宗室果然非同凡响,想那日李循在功德台上不过要抓一个五王帐下的参将都费了大力气,今日十四殿下却敢开口拘押一位实权在手的皇亲国戚。

“十四……”

三王眯了眯眼,眼中冷凝之色已不加遮掩,半晌后重重落下三个“好”字,又说:“也罢,本王便看看这子虚乌有之事当如何坐实!”

语罢拂袖而去,直令讯室外的一众衙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李循侧首看向谢玹请求示下,对方只叹道:“李大人亲自去吧,周到些,莫生是非。”

李循应声领命,随即同几个衙役一并离去,讯室内一时除了那刑架上昏厥过去的女囚、便只余五王与谢玹沉默相对。

谢瑀为人虽一向有些鲁莽、可论来也绝不是草包,方才三王所能洞悉的种种他亦稍迟一步想到,却不知自己与十四交恶至此、对方缘何还能为他帐下之人主持公道?莫非是另有图谋,意欲……

“五哥。”

思疑之间谢玹已开了口,声音在幽森阴郁的癸狱内浮起淡淡的回响;谢瑀慢了一拍看向自己最小的弟弟,只见对方神情平静、较之往日别无二致。

“当年之事处置失当确是十四之过,五哥怪罪本也在情理之中,”谢玹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然你我如今之旨皆在为国效力一统天下,若能因捕雀之事化干戈为玉帛,乃是社稷之幸。”

“我受陛下之托暂主刑部之事,却绝无意与谁为难,若五哥宽宏大量可赠十四与母妃一隅以安身,我自感激不尽。”

他平素多是一身白衣、便似红尘外一翩翩仙人,今日在牢狱内一身深绯官服,却多出不少往日未见的端严之色;谢瑀神情一正,知十四这话既是在对自己示好、又是在暗暗表达对十弟今晨在卧山寺所行之事的不满,而若他不接他这半柔半刚的两句话、恐怕这捕雀一案便……

“自然一切都是为了大燕,”谢瑀语气略僵地接口,姿态仍旧高高在上,“无论在公还是在私……五哥都不会同兄弟论恩仇。”

人无常态事无常规,昨日的敌人或许便是明日的朋友,真假虚实之间有的许是情非得已,也或许……是千方百计煞费苦心。

“既如此,十四谢过五哥。”

谢玹平静一笑,微微对谢瑀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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