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颖没接话,她看向元姣姣,又看一眼江洛,咬了咬下唇。
看来这趟赤水,不去是不可能了。
京都
程嘉许跪在殿上,手里握着一封被汗浸透的密文。
“开渠引流,本是工部职责,但如今这条运河开到中南腹部,筑堤材料被人动了手脚,运河决堤,下游百姓......竟全被淹了。”
说到这,他看到九五至尊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连忙垂头磕到手背上,“事已至此,已经不是工部可以控制的了!臣恳请陛下派人来介入,速速彻查此案!”
王承允闭眼皱眉,太阳穴突突的跳,平安带伤离开北寒寺,这件事就够他头疼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中南引运河又出了问题。
他用手扶额,复而问道,“此事中南曹府可知情?”
“臣第一时间便告知曹府,谁知曹文亮那老家伙不愿理会,还口出狂言,说中南旱灾与运河决堤,都是陛下无德,皇后引灾造成的,曹公傲慢无礼,老臣无法与他交涉此案啊!依老臣来看,这批上好的筑堤材料,就是曹公叫人换掉的!”
王承允睁开双眼,思量片刻,“曹公此生扎根中南,深受百姓尊敬,他不会干糟蹋百姓的糊涂事,中南旱灾,曹公散家财安顿灾民,他只是不服朕做皇帝,但对百姓绝无二心。”
索隐匆匆赶到殿上,向皇帝行了一礼,皇帝对他伸手一招,示意免礼。索隐抬头道,“江南温府的人,近日运了一批筑堤材料到城郊外宅,臣查过了,正是中南被换掉的那一批!”
“原来是狗急跳墙了。”
王承允哼笑一声,“温胜钧按不住小儿子,要和他一起造反啊。”
索隐面露惊色,继续报,“可温金玉至今下落不明,恐犯大事!”
“谁也没有想到,先反的不是元府,不是曹府,竟是他籍籍无名的温金玉!”
程嘉许顿时明白了其中利害,温金玉这是要用运河引渠,给当今皇帝立一个下马威!
此事可大可小,永安是否会重燃硝烟,涂炭生灵,全看皇帝想用文平还是用武平。
王承允走下金台,正步背手。
新帝眉眼方正,存轩昂君子气,锋芒却不失温和。
他连斟酌的功夫都没有,直接问索隐,“演兵场的兵都练的怎么样了?”
“已经大成,和老兵只差实战经验了。”索隐说。
新帝大悦,“召集起来,朕亲自带去江南练练。”
听到这话,殿上众人瞬间跪到地上,“陛下三思啊!”
王承允登基以来,永安境内天灾人祸接连不断,他常反思,也常与自己对弈,他质疑自己上位后毫无作为,也质疑自己是否太过纵容平安,但这些问题都是无解的毛线团,下棋下到心烦意乱,他就一剑劈开棋盘,黑白子纷纷掉到地上,哗啦啦的像是下雨,发丝散到脸上,他喘着大气坐在地上,颓败的将头靠着窗,脑子里还是刚才的死局,耳边却响起父亲的声音,“阿允,凡事不求尽善尽美,只求问心无愧。”
他深知推翻裴妄年并不能高枕无忧,积压在各处的野心蓄势待发,只待时日。于是他等,等这盘死棋被人一剑劈开。
温金玉起头,他倒觉得是好事。
因为这意味着,真正的群雄逐鹿,终于开始了。
“一行大雁两排飞,国师,这是什么道理?”
伺候在冯秋尔身边的小宫女指着天空问。
秋尔抬头看了良久,掐了两下指头,面露惊色。
她回屋转了几圈,独自呢喃,“陛下在准备带兵下江南,这件事,只能暂时瞒下。”
过了片刻,她穿起衣服便往外跑,“我出宫一趟,若是有人找,就说我去找魏遮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