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桓在边境许久的风雪终于有了停的意思,地上厚厚的积雪也化了些。
库克勒蹲下身,用手舀了一捧雪,搓捻开。
“一遇热就开始化,也没有一粒一粒的冰渣。雪应当要停了。”
士兵站在库克勒身后,隔着头盔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可是我们营帐里的投石机都因为天气寒冷冻在了地上。用热水一浇下头的木头就全都烂了。”
“。。。。。。”库克勒皱眉,“风雪前我不是让人把投石机的下头用铁皮包裹起来吗?”
“我们营里的铁全部用来打铠甲和兵器了,没有多余的铁。”
“。。。。。。”
“大梁到有的是铁矿。”
“不但有铁矿,人家还有金矿!”
“成片的农田,一年四季都有吃不完的谷子和蔬菜!”
“你说我们怎么就没生在那种地方?”
“谁知道呢?你上辈子是不是偷人了?”
“滚!会不会说?”
“嘿嘿嘿。”
“哈哈哈——”
身后的士兵在互相嬉笑,库克勒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站起身,静静的望着远处看不清的城墙。
那扇墙的对面——
热闹的市集、奇异的果蔬、时兴的纹样、悠久的书籍。。。。。。
如果他攻了过去——
如果他攻了过去,那这些就都会是他们的。
都会是属于北疆人的。
“大王子!大王子!”
库克勒回神,转过头看着人:
“怎么了?”
来人衣角和靴子上都沾满了雪,路在外头的颧骨和鼻梁冻得通红,眉毛和眼睫上都结了一层霜。
那人手里高举着一卷羊皮卷,兴高采烈的走过来。
“大王子!王庭传来消息。”
“呀,王庭那边都许久没传消息来了,是不是要我们打过去啊?”
“不知道,还是说要我们去拉新的投石机吗?”
“嘿!要我说一定是让我们去拉新粮食!我都好几天没吃饱饭了!”
“饿着谁能饿着你?”
“嘿嘿嘿——”
“哈哈哈——”
库克勒没有管互相挖苦嘲笑的士兵,从驿使手里接过羊皮卷,宽慰的说:
“一路上辛苦了,过会儿回营里,我让后厨好好准备,喝一碗热热的肉汤!再配几张热乎乎的卷饼!”
驿使没说话,憨憨的笑着。
库克勒展开羊皮卷,才看了一眼,神情就无比的严肃。
宋湘听完陈慎的话,砸吧砸吧了眼睛。
“陈大人的意思是——”
陈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在下,想的是不是有点太——理所当然了?”
郭诚坐在一旁,抽着烟抖着腿。
陈慎看了一眼郭诚,可是郭诚却没看他。
“。。。。。。”宋湘还砸吧着眼睛,看起来就跟愣住了一样。
陈慎背着一只手,悄默默的拧了郭诚一把。
“啊——咳咳咳咳——咳咳咳!!!!!”郭诚猛的被烟呛了一口,眼泪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你!”
陈慎笑眯眯的:
“我都叫你少抽点烟了,你现在身体不好。看看,呛住了吧。”
郭诚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慎。
陈慎扫了一眼还沉浸在沉思中的宋湘,狠狠的说:
“昨晚可是说好了我们两个人来劝她!”
郭诚眯眼,意有所指的看着陈慎:
“你可别忘了,她是宋潇的妹妹!你这么给人挖坑,不怕宋潇到时候跟你闹。”
“。。。。。。”陈慎抱手,微微撇过头,“既然是做生意,自然就伴着风险。”
“哪里有一片平坦的光荣大道?”
郭诚挑了挑眉。陈慎没说话,半饷后才闷闷的说:
“我又不是沈庭寒。”
“像小丫头那么好走的路可不多。”
北疆的风雪即将过去。
玉麟关也逐渐开始忙了起来。
张辞看着头顶渐远的云彩:
“邵启和宋潇也都回来了,怎么我们还是这么闲呢?一点都不热闹。”
刀疤马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
“热闹的地方你嫌弃太吵。”
“啧。”张辞翻了个身,“怎么能这么说呢?没事就晒晒太阳,喝喝茶,看看那对小伴侣眉来眼去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