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清脆的声音裹着一层又一层的沙落在众人耳朵里。
那个影子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脚步似乎顿了一下,然后又向众人走了过来。
那人腰间有一样东西在漫天的风沙中晃了一下。
吴广进的心都被那一晃眼看见的东西吊了起来。
那是一把刀!
他们不是一般的商队。
他们腰间都带着刀!
他们不是商队!是土匪!
吴广进后退几步把宋湘死死的堵在马车里。
“小姐!千万小心!这帮人腰间有刀!他们或许不是商队。。。。。。而是——”
宋湘紧张的看着向他们而来的人影,五指默默抓紧了手中的车帘。
吴广进扬声:
“敢问前头是哪路商队的兄弟?我们是刚来的,一路上风尘仆仆,也没什么多余的银子。只有一些碎银,若是诸位兄弟手头紧张,大可把这些银子拿去应个急。”
那身影听到声音,似乎有些迟疑可还是向前走了几步。
吴广进倒吸一口凉气,心都快被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办?
这个人不肯退!
若是要钱还好说,可要是要动手。。。。。。商队里的打手有把握吗?
宋湘握着车帘的手有一些发抖,咬紧了牙:
“前面的兄弟,若是要钱我们可以给。还请不要为难我们,日子不好过,大家都是出来讨一口饭吃的。大家都是混一条道上的,那就都是自家兄弟,互相多担待。”
那个人影听见宋湘的声音,微微侧了一下头,似乎有些疑惑。
那人的马停在了几步外,此时风沙散去些,吴广进和宋湘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霍将军?!”
霍将军!?
宋湘讶然的看着霍玉安冷硬的脸。
不是说,他受了伤,没办法上战场吗?
怎么不在府中,在这里?
而且还在——这个时间——
霍玉安挑眉看着带着幕笠的宋湘,又把视线落在吴广进脸上。
“京城过不下去,你收拾包袱回来了?”
吴广进激动的扯掉了脸上的黑纱:
“将军!您没事!”
霍玉安挑眉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
“你希望我有事?”
吴广进是霍家旧仆,自然清楚霍玉安的性子。
“将军总爱打趣我们!”吴广进跳下马车从后头拉货的车里掏了一把白花花的新米,递到霍玉安眼前,“将军!我们是来给宜州送粮草的。顺道把宜州和京城之间的商路开通,这样粮草就能运得更快了!”
霍玉安看着吴广进手里捧着的新米,拿了一粒放到眼前看。
宜州毒辣的阳光透过那一粒雪白晶莹的米落到霍玉安颜色浅淡的瞳孔里。
饱满晶莹。
是好米。
“就你一个人过来?”霍玉安把米放回吴广进手里,“还有谁?”
吴广进自然知道霍玉安问的是谁。
“还有府上的五小姐,这次的粮草都是五小姐领着商队和魏王殿下一起凑出来的。”
“五小姐?”霍玉安蹙眉,下意思的用手摸索着自己的后颈。
他似乎想不起来这一号人物。
宋湘伸手将幕笠撩起来,笑着看着霍玉安:
“霍将军,是我。我们见过的。”
霍玉安看见宋湘的脸,才露出一点恍然大悟的味道。
“原来是宋逡的女儿。”
宋湘笑着颔首:
“正是家父。”
霍玉安踢了踢马肚,让马走进,俯身看着宋湘白嫩的跟莲藕一样的小脸,淡淡道:
“一个人?”
宋湘微微仰起头,看着霍玉安的脸愣愣的点了头。
“哼,有几分胆量。”
霍玉安起身驱使着马走向身后的商队。
“跟着我走,不会让你吃亏的。”
宋潇静静的看着一旁的篝火。整个人看起来呆呆愣愣的,似乎是在看那一团火,又似乎是在透过那团看别的东西。
事情谈好了,卓纳很高兴。当晚就吩咐人准备了晚宴。营地里的男男女女全都跑着笑着,围着篝火起舞。
卓纳坐在最前头,接受着众人敬的酒。
昏黄的火光映在卓纳苍老的脸上,给他本就和蔼的脸添上了几分家庭温情。恍惚间宋潇想起了远在宜州的霍玉安。
墨先生经由北疆,越过霞南山直接到西凉。又是设计徐州又是设计玉麟关,恐一开始墨先生看重的根本就不是徐州,而是宜州。
可是为什么呢?
相比徐州,宜州虽说幅员辽阔,可是却是个彻彻底底的穷苦地方。宋潇至今都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有两年吃不饱饭的日子。
因为种不出粮食、因为没有商路、因为边沙有战乱。
就连她一个将军府上的小姐的都在为吃喝忧愁,她如今都不敢去想宜州那些平头老百姓究竟是怎么过的。
粮食、货物、经济。宜州不管是从什么地方来看,都不若徐州。
那墨先生究竟看中了宜州的什么?
既然他贪图宜州那舅舅祖母他们——会不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