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自爆身份后,宋潇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就连玛吉的叽叽喳喳都影响不了她一分。
就这样沉默的行了几日的路,他们终于看到了点牧场的影子。
碧绿的牧草,小巧可爱的野花。
还有顺着河流弯头喝水的牦牛。
白云想是成团的雾从霞南山散步到牧场上,投下青蓝色的倒影。
粉的、黄的、蓝的野花被风吹倒在牧场上,跟着层层的草浪翻滚。
澖滩牧场的温度虽然不比军营好多少,可是却常年晴朗无云。
草场也无边无尽。
这是宋潇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
万里的平地,碧绿又鲜嫩的草坪。
暖风拂过宋潇的脸,鬓边的碎发在她的脸上一点一点的,弄的她有些痒。
玛吉从她身后跑过,被脚下的小石头绊倒。顺势就倒在地上,沿着草地滚了一圈。
“哈哈哈哈,宋晓!这草一捏还有汁水!”
微风拂过,宋潇觉得她的内心第一次如此平静。
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你跟我来。”
“澖滩牧场一直都是这样吗?”
霍兹格走在前头,微微侧过头。
“春夏期间是这个样子,等到入了秋,草叶干枯后就又是另一个样子。不过那个时候我们也都走了。”
“回霞南山?”
霍兹格想了想:
“不同的部落回各自的地方去。我们部落是在霞南山,其余的部落都在霞南山以北。”
宋潇不由望向远处连绵不断的伏在地上的霞南山。
巨大、深沉、连绵不断。
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霞南山连绵不断,像是北疆地上凸起来的一道屏障。你们怎么往北走?翻过去?”
“霞南山下有缺口和山洞。”
“你当真要让我见卓纳?不怕我一刀杀了他?”
“若你当真那样蠢笨,那你早就在军营就被我杀了。”
宋潇嘟起了嘴。
“我之前已经跟父王写过信。他知道你。”
宋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知道我?知道我什么?我都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介绍自己!!!
“你在大梁是什么官职?”
“。。。。。。”
“你们大梁不是向来以男子为准?什么时候既然有了女官?”
“。。。。。。”
“没有。”
“大梁目前没有女官,我也不是大梁的官。”
霍兹格脚步顿了顿,扭头看着她。
那怀疑的眼神,简直比天上的云还要直白显眼。
宋潇抄起手,看了回去:
“你不用怀疑我,没有就是没有。”
霍兹格神色沉了沉,又静静的看着宋潇。
那双深邃的眼里装满了北疆的云、北疆的草、北疆的山。还有懵懂的疑问。
在宋潇眼里就三个字:你算啥。
算什么,哼!自然是什么都还不算。
早知道北疆一行这么麻烦,临走的时候就应该多要些东西。
后悔啊——后悔——
宋潇没有回答,霍兹格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会儿,就陆陆续续的看到了不少小小的帐篷。
“这些人都是来这里度过春夏的。”霍兹格解释道,“一个帐篷一般就是一户人家。”
“有的一大家子的帐篷就紧紧挨在一起,互帮互助。”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都一一对霍兹格行礼。
宋潇看了一眼霍兹格,道:
“你在北疆很受尊敬。”
“因为我们是勇士的儿子。真正受尊敬的是父王,我们只不过是收到了他的照拂。”
宋潇微微眯起眼:
“都说卓纳可汗当时一统北疆,并不是传说中的天命,而是受到了异象。”
霍兹格用余光瞟了宋潇一眼:
“在你们大梁是这么说的?”
“难道北疆不是吗?”
“差不多,不过天象不天象的对我们而言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手下的百姓不是孤苦无依,四处漂泊,那我父王就无愧于本心。”
霍兹格这番话看似回答的坦荡实际上却遮掩了宋潇最想知道的部分。
那所谓的异象,究竟是什么?
是人?是物?还是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东西?
卓纳一脉能够异军突起,力挽狂澜靠的绝对不是运气。
“大梁与北疆犹如被水分割两方的岛屿,从来没有任何交流。这些谣言也不完全可信,只当是个乐子。”
说着说着,两人就走到了一个硕大的帐篷跟前,前头还有两个佩戴着刀的士兵驻守。
“你跟我来。”霍兹格带着宋潇,用北疆话和门口的士兵说了什么,门口的人就把他们放进去了。
帐篷里头看起来比外头还要大,就像是一口倒扣在草原上的铁锅。
进门看到的是一张和霍兹格帐篷里头差不多的屏风,上头披着带着虎头的虎皮。看起来十分威严霸气。
“父王。”
里头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白色大氅外袍,脖子上带着玛瑙绿松石的中年人,另一个是一身紫黑色长袍,手上还握着一把白色法器的中年人。
这或许就是卓纳可汗和北疆如今的祭司。
卓纳长得和传说中那种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将军不太一样,反而长得慈眉善目,十分和蔼。就连肚子也因为年纪的增长逐渐向赵瑜靠拢。
卓纳十分慈祥的看着霍兹格,伸手招呼他坐到一旁:
“霍兹格!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快让我看看!”
霍兹格对那个黑袍人微微鞠躬,恭敬的叫道:
“祭司。”
祭司颔首,用北疆话对卓纳道:
“霍兹格又长高了。越来越像库克勒了,往后一定会成为北疆英勇的儿郎。”
霍兹格坐到卓纳身旁,示意宋潇坐在自己身后。
宋潇乖乖巧巧的坐在角落,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卓纳和祭司的对话。
虽然她听不太懂,但能猜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