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辞发誓,这是他最近三个月内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刀疤马步履匆匆的走在前头,就从他那同手同脚的模样都知道他有多激动。
张辞拎起衣摆,跟在身后:
“老马!走慢点!我要跟不上了。”
刀疤马头也不回的说:
“战场上,谁让你还穿那副文人模样。”
张辞嘿了一声:
“来来来,老马。我原本是什么?”
“徐州牧。”
“州牧什么是什么官?”
刀疤马眼神飘忽:
“。。。。。。文。”
张辞微微仰起头,看着还有几分臭屁:
“那我如今在军中是什么职位?”
刀疤马看了一眼满脸骄傲的张辞:
“军师。”
张辞合掌:
“这不就对了?军师也是文官,文官这么穿有什么问题?老马,你狭隘了。”
刀疤马深知自己不善言辞,在张辞这么讨不到好。干脆抿唇,闭嘴。不给张辞说话的机会。
两人走到粮仓的时候,看守粮仓的人已经把送来的军粮都搬到粮仓里了。
见到两人前来,便十分恭敬的拱手行礼:
“大人。”
刀疤马颔首算是应下。张辞看了眼粮仓,问:
“负责运送粮草的是哪位大人?”
看守的士兵摇了摇头。
“并未见到那位大人。”
张辞走到粮仓里头,伸手抓了一把米。
米粒晶莹饱满,洁白如玉。
是好米。
刀疤马看了一眼,又问旁边的人:
“送来的只有米吗?”
“还有草,都已经交给马厩那边的人了。说是还带有一些药来,也都送到军医那里去了。”
张辞若有所思。
两人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不踏实。
之前苦口婆心要了那么久的粮草,怎么都不肯答应。怎么突然就送来了一批,质量还这么高。
张辞问:
“那现在运送粮草的这些兄弟都在哪里?”
“听说是去军医那里修整。不过他们留了话,说是他们领队的那位大人,想见一见我们将军。”
邵启被两人推搡着下了城楼。
“哎!啧!不就一个运送粮草的普通官员吗?等我轮值完再去见不一样!?”
城墙上头到处都是被北疆人的投石机砸坏的砖块,东一块西一块。不管怎么走都硌脚得很。
张辞一边忍着硌脚的痛,一边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这次来的不是一般人。”
刀疤马附和道:
“嗯。”
邵启扭头满脸不解的看着他们两个。
“有多不一般?是沈庭寒他亲自来了,还是又派了哪个不懂得打仗的文官来对我指指点点。”
张辞和刀疤马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邵启上下打探着他们两个,只见张辞连他那把从来都不离手的伞都没有拿。
“。。。。。。不会是皇帝他老人家从床上爬起来御驾亲征了吧?”
张辞推着人的肩膀:
“别乱想,我们也还没见过。”
刀疤马附和:
“嗯。不至于。”
毕竟现在人人都知道皇帝病的下不了床。又怎么会突然就跑来玉麟关这么远的地方。
就在几人还在推搡的时候,城墙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他娘的!”邵启两步并做一步冲到城墙上,指着对面的人,“偷袭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们首领的皮刮下来当地毯!?弓箭手准备!”
十数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弓箭手拉满弓,瞄准对面。
“都看准点!瞄准他们脑袋!”
“放!”
城墙上顿时响起一阵又一阵的破风声。
对面搬运石头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会儿,很快也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怒骂声。
邵启扬眉:
“听不懂!弓箭手听令!都给我瞄准了!他们要是还要丢石头就给放箭!”
张辞拉着邵启的手连忙下了城墙。
“走吧祖宗!你要是继续这么挑衅,这城墙早晚有一天要被对面打成筛子!”
邵启有些不满,什么人还点名要见他?
一张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表情,很是精彩。
“能够一口气送这么多东西来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现在人家点名要见你,你就悠着点。”
张辞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说:
“这仗还要打呢!你别把人得罪了。”
之前朝廷一直不给他们粮草,张辞不得已,把半个徐州的粮食都借了过来。如今已经没人可再借了。
说到此,邵启的脸色一瞬间也有些难看。
“。。。。。。我知道,我有分寸。”
他和刀疤马在这里守了快五个月,他们的粮仓早就空了,战士们也都精疲力尽。手里头的刀剑也都豁了口,马饿的还没有人重。
可是对面似乎根本不考虑粮草充不充裕,士兵批不疲惫。
要是这批粮草拿不下来,那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张辞转了转伞,哀怨的说:
“当时怎么脑子一热就跟了你呢?要是那个时候我也裹铺盖跑了就好,省得现在把半个徐州的豪绅都得罪了。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在这儿,香消玉损啊——香消玉损——”
邵启回头看了张辞一眼:
“快到了,闭嘴吧。粮草都堵不上你的嘴。”
刀疤马十分赞同的颔首。
“嘤——”
“我自认为还算是个周到人,定然不会让你在此香消玉损。”
宋潇从几人身后走来,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张辞在看见宋潇的时候,瞬间就想明了。
刀疤马神情有些意外,好似又不是十分意外。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