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不妨直说。”
“哈,沈大人是聪明人。”余若嫣伸手撩了撩自己落在耳旁的鬓发,“我这一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膝下的两个儿女。听说今日,沈侍郎来府上是有要事。”
“是。宋大小姐有勇有谋,救驾有功,陛下感慨宋府总心。是故,升了宋大人的官职,并且赏赐了不少奇珍异宝作为宋大小姐嫁妆的添头。”
余若嫣听闻不由默默用拽紧了自己手中的锦帕。
“那还真是一件难得的喜事。”
余若嫣观察着沈庭寒的神色,试探着问:
“那不知,陛下可有提过,浅浅几时能入宫?”
“入宫?”沈庭寒眉梢微挑,很是意外的看着余若嫣,“姨娘莫不是记错了,陛下几时提过要让三小姐入宫?”
“这——”
沈庭寒嘴角噙着笑:
“近日春寒料峭,姨娘还是快些回屋休息的好,莫要在外头惹了伤寒,伤了身体。”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余若嫣呼出一口气,内里的内脏就像是绞在一起的线团一样,乱的很,也疼的很。
宫里的事情是彻底没有指望了。
余若嫣摆了摆头,招呼着候在一旁的央娘子。
“你回屋里告诉浅浅,让她带点东西去看望看望老爷。今晚让小厨房好好准备准备,做些老爷爱吃的东西。”
于是乎宋潇一行人就跟着邵启风风火火的走了几里路的山路将人送到了黑山庄。
“爹!娘!”
“我的乖乖!”
“娘!”
“女儿!我的女儿!”
马车里的姑娘纷纷走了出来,有的见了自家的父母,互相抱在一起;有的则停留在马车旁,艳羡的看着和家人团聚的姑娘。
宋潇不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团圆。
郭诚拿过自己腰间的酒壶递给宋潇,宋潇摆了摆头。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郭诚抱着手,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抱在一起的人。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一部分人在山庄吗?”
“我猜到了。”宋潇道,“他们是早期就受不了压迫上山做了山匪的百姓。剩下的那些人的家人要不是城外的流民,要不就是还在那些田庄里被关押在里头压榨劳作的农民。”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往后的几州还不知道都有什么问题在里头。”
“武陵的事任重而道远啊——”
郭诚又喝了一口酒壶里的水,晃了晃发现里头空空的。侧头看着抱着刀昏昏欲睡的壮汉,微微扬起下巴:
“有酒吗?”
壮汉拿过郭诚递过来的酒壶,又递给一旁站着的小男孩:
“去给他打一壶酒来。”
小男孩虽说不情不愿,可还是乖乖的接过酒壶去打酒去了。
郭诚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早知道这么麻烦,那个时候就该让沈庭寒再多给点。”
“。。。。。。”
“世道艰难啊——”
宋潇观郭诚的神色,似乎十分后悔。斟酌了会儿:
“此番过后,我会和陈大人商量让沈庭寒多给你们点儿。”
郭诚嗤笑,神色十分不屑,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宋潇:
“你是不懂我们这些给朝廷打工的人的苦。”
“整日不是给这个高官跑腿就是给那个妃子传信,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上得了战场刷得了茅房。”
“每天还的十二时辰待命,随时传唤。高兴了多给点,不高兴了就不把你当人看,前朝的事情要我们干后宫的事情也要我们干,恨不得把一个人分成八瓣用还只给一个人的钱。”
“俸禄低,待遇差,过年都不给我们一双新靴子,宫里的太监还有一盒御膳房的点心。户部的那些老爷子一个比一个抠门,裤衩上破了洞都舍不得补一下,别说是给钱了,就连宫里的开销他们都批的抠抠搜搜。”
“名义上我们是金吾卫,实际上京中十二卫哪一卫都不认我们。每年回老家的时候都不敢给老子娘说我是干什么的,县里都认为我在京里干什么不正当的营生。”
“。。。。。。”
宋潇深吸一口气。
郭诚看着宋潇,除去无奈似乎还有些羡慕。
“你还小,不懂赚钱的苦。”
“。。。。。。”
“你记住,以后不管沈庭寒怎么诓你,你都不要答应他。”
“。。。。。。”
“朝里抠得很。”
宋潇嘴唇濡涅了一下,半晌想不出说什么。
看来朝里是真的抠。
“大人。”
两人侧过头看着来人,只见来人手上捧着一个小小的竹筒。
郭诚皱眉:
“陈大人在城里,怎么送到这里来了?”
来人道:
“陈大人依然看完,说这封是给小姐的。”
“给我的?到是稀奇。”
宋潇接过竹筒,借着一旁的火把看了起来。看完后宋潇默默把竹筒连同里头的东西都丢到了火把里,烧的噼啪作响。
郭诚见宋潇神色有变,问道:
“怎么?你爹又给你安排婚事了?”
“。。。。。。”宋潇有些无语,“不,是其他事情。”
宋浅不能入宫了,陛下又给了府上不少赏赐。
啧,这下又不知道莲烟轩要怎么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