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皱着眉,伸出如同枯树皮一样的手拿起一旁桌上精致的糕点。
“娘娘应当多费些心。”
令妃冷眼看了男人一眼,轻笑:
“叔父这是什么话?奕儿是本宫的亲孙儿,本宫自然会多多费心。”
男人冷笑,把手中的糕点又丢回盘中,还用帕子擦了擦自己手中的糕点屑。
“娘娘说是亲生的,可是要议论起来终究不是亲生的。娘娘往日口口声声的答应我等,事成之后的事情,且先不论。就说这马上紧要的事情——娘娘可当真有万分的打算?”
在场十余人,个个都用着一股怀疑和猜忌的目光审视着令妃。
“诸位都是朝中老臣了,共事多年,怎的还这般怀疑本宫?”
被令妃称作叔父的男人沉吟了会儿,道:
“娘娘与我们共事多年,我们自然不会猜忌娘娘。可是娘娘,当初您可是口口声声答应了我等,陛下定然会下诏让楚王殿下登基,可是如今距离宫变已然数月过去。可是陛下不但没有下诏的意思,反而还想封四殿下王位。”
“。。。。。。”
男人冷笑:
“况且,娘娘说楚王殿下最是孝顺恭敬,绝对不会忤逆娘娘。可是如今殿下不但拒绝了让小殿下进入太学求学的请求,更是将小殿下关在府里。”
“娘娘,小殿下到如今年岁。只怕是就连娘娘也没见过几面吧。”
令妃浅浅一笑:
“奕儿年岁尚小,又时常患病。近来冬风寒冽,是本宫不让楚王带奕儿入宫的。况且诸位殿下都早早的封了王,独自出去立府别住了。唯独只有四殿下还是住在宫中,这王位早早就该封了。只是说拖到如今时候才有苗头罢了。”
“都说这京中,最不在乎家中琐事的是前些日子才刚升了官的宋大人家的大夫人。如今可不尽然啊——”
令妃默默攥紧了自己的袖口。
“宋大人家那等情况和娘娘又不能比,宋府儿女个个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是小殿下却才刚学会走路,娘娘还得多费心啊——”
令妃讪笑:
“诸位大臣说的是。本宫也是第一次做人祖母,事情都还生疏。”
“不论究竟是生疏与否,过程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向着娘娘一开始与我等许诺的那样发展就好。”
“那是自然。”
沈庭寒把写好的锦帛装在竹筒里,递给候在一旁的小慎。
“让死士送出去。注意不要打草惊蛇,最近盯着府上的人实在太多,府中若是有什么可疑的人,统统打出去。”
“是。”小慎应下,又道,“公子,前厅楚王殿下求见。”
“楚王?”
沈庭寒眉梢微动,颔首:
“将人请进来吧。”
李粲眉目含笑,行礼问好:
“沈侍郎。”
“楚王殿下。”
沈庭寒示意小慎伺候茶水:
“听闻最近小殿下偶感风寒,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殿下怎么有空拜访?”
李粲神色微动,似乎有些惭愧:
“沈侍郎就切莫打趣本王了。真的骗不了侍郎,假的也瞒不过。侍郎心里就跟明镜一样通透,就不要让本王难堪了。”
“能不能瞒过在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想要瞒过的人瞒过了吗?”
“。。。。。。”
李粲摇了摇头。
“本王不知道。但愿能够如愿。”
“殿下冒着寒风也要来见在下,想来应当不是想要和在下话家常的吧。”
李粲不言。
沈庭寒伸手替李粲倒了一杯热茶:
“殿下有心事?”
“不,其实是——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是小殿下的启蒙教学之事?”
李粲颔首。
“是,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侍郎。”
“在下也并非什么都知晓,只是殿下如今是梁京炙手可热的人物,人人都盯着殿下。在下耳濡目染自然就知晓了些许。”
沈庭寒不紧不慢的说:
“令妃娘娘爱孙心切,想要小殿下博学多才是人之常情。不过此事也不可操劳过急,小殿下身体羸弱,不要将人操劳病了才是。”
“侍郎说的是,可是母妃实在是处处都替奕儿打算。”
沈庭寒微微勾起唇角:
“是处处都替小殿下打算,还是处处都在替苏家打算?”
李粲抬眼看了眼沈庭寒,垂眸不语。
沈庭寒又道:
“我相信殿下也不是听不见的聋子。心里自有自己的打算,可是如今娘娘的算盘打的越来越响亮,殿下当真要闷着声吃下这个亏吗?”
“是故才来求侍郎。”
沈庭寒看着李粲不语。
“本王希望奕儿将来的启蒙和教学能够让侍郎来担任。”
沈庭寒微挑眉,语气有些怀疑的味道:
“殿下可想好了?这件事,要是当真让在下做了,那令妃娘娘那里,殿下可想好了该如何搪塞?殿下或许也会因此失去苏家的助力。”
“我本不在乎那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