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夜也深了,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郭琥就离开了。宋潇还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绿桃热水烧的足。宋潇泡了好一会儿都还是烫的。
“啊——”
宋潇把头枕在浴桶的边缘,放松的靠在上面。
“你现在作何打算。”
“就没有别的想法吗?”
“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毙——”
一静下来,宋潇就不由想到了方才沈庭寒跟她说的话。
宋潇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水珠,喃喃的说:
“的确不能一直坐以待毙。”
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人不能总是活在院里。”
“外头有的是另一番天地。”
宋潇把自己蜷缩在温暖的水里,环抱着自己。
难得的显露出一丝迷茫。
“赵王虽逼宫谋反,可陛下并未将其贬为庶人。故葬礼上的一切安排还是应该按照亲王的仪仗进行,不该少的都不能少。”
沈庭寒在礼官呈上来的安排上勾画了几笔。
“这些虚礼,能免的就免了吧。虽说还是亲王,可是也是罪臣。也不能过于张扬,铺张浪费。”
礼官一一点头称是。
“沈侍郎,那之前说的四皇子的册封,是否也要一起办了呢?”
沈庭寒颔首:
“四皇子的年纪也不小了,册封也该提上来了。陛下如今身体抱恙,万事都交给楚王看一看,让他来定夺。”
“是。”
“不用事事都交给我看,你看过的我放心。”
“楚王殿下。”
“楚王殿下。”
李粲微笑着颔首。
“诸位不用这般客气。”
沈庭寒站起身:
“殿下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李粲和李柏不同,李柏长得更像李炆,而李粲则更像早早亡故的先皇后。
“倒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三弟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殿下放心,一切都还是按照亲王的礼制。殿下是还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吗?”
李粲有些为难的左右看了一下四周的礼官。
那些礼官很有颜色的行礼告退了。
等到四周人都散了后,李粲才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个有些破旧的香囊和一对翡翠玉镯。
“这是?”
“是冷宫里那位托人送出来的。”
“。。。。。。”
“说是希望能够和那些陪葬品一起放到三弟的棺椁里。”
沈庭寒看着李粲手中的香囊和玉镯,两人都没有言语。
李粲有些为难的说:
“我知道这不合礼制,可是——”
沈庭寒颔首:
“我知道殿下是受人所托不好推辞,赵王的陪葬品全都放在那边的箱子里,殿下去就是了,我权当做不知情。”
李粲十分感谢的笑了笑:
“那真是多谢了。”
沈庭寒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就准备起身离开了。
“照初——”
沈庭寒顿住脚步,回过头询问: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是父皇说,若你今日得闲就去他那里看看他,陪他说说话。我为人笨拙,怕是服侍跟前只会惹得父皇生厌。”
“殿下那里的话,殿下端方正直,皎若明珠,是难得的君子。陛下怎么可能不喜欢?”
李粲有些失意的笑了笑,回过头不再言语。
殿里炭火烧的旺,空中还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十分浓重的药味。
内阁大臣候在里屋,见是沈庭寒来了便侧过头对里头说:
“陛下,沈侍郎来了。”
里头传出了一阵衣物摩挲的声音,看屏风上的剪影,李炆似乎是在侍女的搀扶下艰难的坐起身。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沈庭寒站在屏风前,淡淡的说:
“臣方才来的匆忙沾染了一身寒气,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免得把寒气传给陛下,加重了陛下的病。臣怕是无论如何都原谅不了自己。”
李炆顿了顿,道:
“那便就如此吧。”
“赵王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都一一按照礼制准备好了,只要陛下一下旨就可以到皇陵安葬。”
李炆似乎点了点头,随即又道:
“楚王虽说古板迂腐,可是却最为年长,诚恳。朕也老了,储君一直没有着落也不像话,等到赵王事情了解就让陈慎去拟一道旨,封了吧。”
“是。”
李炆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道:
“老四年纪也不小了,该册封就一并册封了。省的他还当自己是个小孩子,整日里没大没小的。静安回来了吗?”
沈庭寒侧过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公主紧赶慢赶也要些时候,看如今这日头应该也差不多了。”
“嗯,她回来了就让她来见朕。多年不归家,也不知道又要野成什么样。”
“公主性格活泼好动,也不为是一件好事。”
“朕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庭寒抬眼看了眼屏风里面,默默行礼:
“微臣告退。”
沈庭寒走后,内阁大臣很是疑惑的问斜斜靠在床榻上的李炆:
“陛下既然想要一个人好好说话,怎么还将沈侍郎叫走了呢?”
李炆看了一眼内阁大臣,淡淡道:
“你没看出来吗?他心里还怨着朕。”
“这——”
“宣武门问斩,是他的心病。也是朕的心病。”
内阁大臣不言。
李炆看着刚被侍女推开的一点窗口,外头天光正亮,薄雪初融。
“那天的太阳,比今日耀眼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