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支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小草棚,门口挂了一块写了几个字的薄木板。走进了能隐隐约约闻见一点酒的味道。
今天天寒,城门口除却值守的士兵就只剩下几个运货的车夫。
酒棚里罗列着两个不大不小的柜子,上面摆满了酒坛和碗。棚子中间还放了一个火盆,店家刚往里面丢了几块柴火正烧得旺。
两个士兵凑在一起,对着冻僵了的手吹了一口热气,又忍不住的跺了跺脚。
“今年京中这天气可是比去年寒冷了不少。”
“可不是,去年城郊那几亩地野草都还疯疯的长,到了今年就全都结了冷霜,一点黄叶子都看不到!”
冬日到了,城门口事少,况且他们守的是偏门。一轮班下来,估计还没什么事。天冷了,人也乏,索性一个班的兄弟们就凑在一起唠唠嗑,解解乏的同时也活动活动手脚,不那么觉得冷。
“诶,你听说了吗?”
那士兵神情神秘,左顾右盼,像是怕旁人听见他们两人的谈话。
另一士兵狐疑的看着他:
“听说什么?”
那士兵眉色飞舞:“说是今年朝贡的东西特别多,所以会有一部分从咱们这个门进。以往都是从宣武门进,守在宣武门的那些个毛头小子去年就得意洋洋的和我炫耀了好久,今年也到咱们去和他们炫耀了!比人还高不少的大象、红艳艳的石榴、外藩的美酒。。。。。。哎呦,”士兵吸溜了一口口水,似乎是有些忍不住了“真真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是吗?倒还是稀奇。”
另一个士兵蹙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似乎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可也没有继续多言。
毕竟这些复杂的事情都是由在朝堂上的天子和群臣商议的和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实在是没有什么关联。不是他们应该操心的。
刚还忙着擦拭口水的士兵望着有些晦暗的天色,轻轻撞了撞还在思索的士兵的肩膀:
“哎,想什么呢。这日头都快要落下来了,今天应该是不会有人再经过了,走,咱们去老头哪儿喝点酒,暖暖身子。”
见那士兵神情有些犹豫,他便伸出双手推搡着人:
“走了,走了。不会有人来的了,这个时候了。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关城门了,这时候能有什么人?走走走!前几日刚拿了月银,我请你喝!”
“还当值着,你就跑去喝酒,要是被上头逮住了——”
“逮什么逮,马上就换班了。今天怎么还不来,一会儿来了看我不收拾他们俩!”
两人正推搡着,就听见一阵有些急切的马蹄声。
不远处有一辆低调的马车裹挟着碎雪和寒风走来。
刚叫嚣着喝酒的那个士兵不满的皱起眉:
“怎么这个时候来?”
马车缓缓停在城门口,车夫笑呵呵的跳下马车搓着手向两个士兵走来。
“军爷,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从宜州赶来,紧赶慢赶的,一路上又风尘仆仆,您二位行一个方便。”
车夫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块不小的银两。
士兵摆了摆手,没收车夫的银子:
“你就拿过路的文书给我看就是了,反正我们还在当值。”
车夫一听,喜笑颜开的从怀里翻出过路文书。
士兵结果过路文书,马虎看了几眼:
“看样子你是带着你家小姐回京啊,府上是?”
车夫勉强笑了笑:
“是宋家小姐。”
宋家?
两人一脸狐疑的互相看了一眼。就连之前一直在酒棚里闷声喝酒的人都默默抬起了眼,向士兵的这个方向看来。
那个思索的士兵向前走了一步:
“恕我冒昧,敢问是宋家那位小姐?最近不曾听说宋家小姐出京。”
况且,就算出去了,怎么也不会走这扇门回京。
车夫讪讪的笑了笑:
“马车上是宋家大小姐。”
啊——这就难怪了。
士兵交还了文书,就把人放走了。
马车慢悠悠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众人也就都低垂下了眼。
过了会儿,等到马车扬起的碎雪都化在路面上。酒棚里才响起几道人声。
“宋家?可是前段时间才结了新夫人的那一个宋家?”
“可不是嘛,这硕大一个京城。谁家姓宋?”
“宋家大小姐——可是之前亡故了的那位——”
“诶,你莫不是嫌弃自己命太长。这些话也能说出口。”
马车里,宋潇垂着眼看着自己手里的书,一言不发。
坐在她身旁替她斟茶的丫鬟扁起嘴很是怨念:
“小姐不过离开五年,怎么就变得人人都不认识了。”
宋潇翻过一页手中的说,淡淡的说:
“人人都不认识,是好事。身为人子我却没有养在父亲膝下,确实容易惹人非议。此番回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算是避免了那些麻烦。”
“京城这般,咱们还不如留在宜州。”
宋潇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