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有时一阵沉默。还是朱行景率先开口:“明月,别怪我,我只能这么做。”
戚明月垂眼想了想,然后抬头回了他一句:“殿下,你也别怪我,我也只能这么做。”
朱行景顿时一头雾水:”这话何意?”
戚明月挠了挠发,掩饰心虚:“以后你就知道了。”
“……”
怕朱行景追问,戚明月起身赶朱行景走;“快走快走,我要睡了。”朱行景也没追问,起身离去了。
……
两日后,江一心押着蒋硕入京。朱行明谋反下狱,蒋硕也无需在为他遮掩什么,甚至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名,狗咬狗一般,将一切推到了朱行明身上。
数年来,蒋硕在徽州占地敛财,大部分银两上供给了朱行明,他私下藏了账本,总数有几十万两白银。
江一心说完,又将账本呈上。皇上看过账本,怒骂:“逆子,贪了这么多,这个国家是朕的还是他的?!”
江一心又道:“另外从三年前开始,朱行明暗中命蒋硕私采铁矿,打造兵器。臣在徽州深山的一处铁矿中查出兵器一万多件,这是清单。”江一心有递上一本册子。
皇上脸色发青,这一回他气得都说不出来话了,只是双手微微颤抖。
难怪啊,难怪老三迫不及待的逼宫!他若只是贪污个几十万两银子,还不至于死路一条。
但老三却在三年前就偷偷在打造兵器了。
他这个好儿子,原来早在三年前就准备谋反了。
见皇上这幅样子,薛总管、江一心低头不作声。他们伴驾十数年,明白当今圣上最恨的就是有人觊觎皇位。
许久皇上呵呵发笑:“真是朕的好儿子呀,哈哈哈!朕做错了什么,怎么养出这么一群白眼狼!”
他笑着笑着忽然想起了废太子。
那位因为“谋反”而被废的太子。
其实,要真论起来,行景是个不错的。
……
年底顺王逼宫一案了结。
顺王朱行明谋逆,私铸兵器,逼宫谋反,但皇上仁厚,顾念父子之情,免其死罪,终身囚禁于诏狱,不得踏出一步。亲眷或流放、或充为奴婢。
而顺王谋反关联之人也落得个凄然下场。
在顺王亲眷被流放那一日,荣王亲自前往诏狱探望朱行明。
此时的朱行明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他如今身为谋逆罪人,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度过终生,简直生不如死。
可他死都不能死。前几日江一心送来皇上的密旨,皇上说要他活着,否则他的两个子女也活不成。
朱行景便不敢死。
“三弟,听说你清醒了些,我特意来探望你。我记得你小时喜欢吃糖醋鱼,来,尝尝。”
荣王将食盒放在地上,打开木盖,露出里面的鱼。
鱼肉的香味四散开来,在这阴暗恶臭的牢房里显得格外诡异。顺王坐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冷眼瞅着荣王:“大哥,我手都被你砍了,还怎么吃鱼?”朱行明说着举起右手,他右手手腕处包裹着白布,血迹斑斑。
荣王连声道歉:“哎呀,是大哥糊涂了,都忘记了这茬。这样吧,一会儿让狱卒喂你。对了三弟,你还不知道吧?今日你妻子与一双儿女被发配崖州,你且安心,我特意派人为他们送去了干粮衣物,也算是尽点心意。”
朱行明瞬时变了脸。他已经从江一心那里得知,蒋硕是被荣王的人救下,后又送到江一心手中。
若非蒋硕被抓,他根本不会冒险逼宫,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这一切,都是荣王害的!
朱行明咬着后牙,他决不能让老大这么痛快。
他是输了,但赢的那个人绝不会是老大。
等荣王离开地牢后,朱行明立即让狱卒奉上纸笔,将自己如何派人潜入太子私宅,如何在私宅藏匿龙袍一事抖了个清楚!
皇上看了朱行明的供述,立即命江一心重查废太子朱行景谋逆一案。
………
新年初始。
废太子谋逆一案虽然还未翻案,但京都的方向已经再次发生了变化。
荣王只笑了半个月,便再笑不出来了。他万万没想到,刚把顺王打到,废太子又站起来了。
眼看废太子死灰复燃,戚明月赶紧向皇上辞行,免得一不小心又被皇上迁怒了。
皇上准戚明月正月十六离京。
戚府的人开始为离开做准备。齐若飞这几日时不时往书铺跑。他今年要参加秋闱,京都书铺类目齐全,他打算多带些书回肃州。
这日中午,齐若飞抱着几本书从书铺出来,正打算回戚府,忽有一女子拦住他:“齐公子留步,我家主人想与公子一叙。”
这女子穿着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的侍女,言行有度,齐若飞不由得纳闷:“不知贵主人如何称呼?”
那女子微微一笑:“齐公子不必担心,我家主人是您的旧识,她最近来到京都,听闻您也在,便想与您见一面。”
齐若飞心中惊讶。他老家在南州小镇,能有什么旧识来到京都呢?
齐若飞百思不得其解,又见这女子并无恶意,决定同她前去探个究竟。
侍女领着齐若飞去了一家茶楼,又到了后院一间僻静茶室。
齐若飞心中狐疑渐生,等他跟着女子步入茶室,却发现里面是一位女子,他正疑惑着,那位红衣女子已经转身过来,她望着齐若飞,满目泪光:
“若飞哥哥,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