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藏在暗处,郑越夏要守着自己的姐姐,他一个外人没有阻拦的权利。
她这些日子里几乎是夜不能寐,白日里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实际上时时刻刻悬着一颗心,这个时间里的她没有任何安全感可言。
他和冷衣甚至都变成了拖累。
她最艰难的时刻,只有她独自一人。
难得她睡得这么沉,却还是皱着眉不安稳,麒麟细想,好似自她入上京开始就从来没有睡安稳过。
没有人能让她感到安心,冷衣不行,他也不行。
越冬的梦里有太多的人,他们重复出现,她会同时看到两个张照临,也会同时看到两个许月观,他们从她左右两边经过,顶着同一张脸和她说着不同的话。
交错庞杂的声音不断传进她的耳朵里,拼命地想要把另一半挤出去。
那一张张面孔变得扭曲,抓住她的手脚不断撕扯,如果她不肯选择,那他们就要撕碎她。
鲜血的味道在她周围弥漫,她闻到了自己的血腥味,浓烈至极,几乎是在涌出的瞬间就完全侵占了她的鼻腔,让她无法再闻到这个味道之外的任何气味。
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上的血肉在不断地剥离,走到最后只剩下一具白骨,可他们还在拉扯着她。
‘咔’的一声,大约是某根骨头被拽断了,她没有停下脚步,直到最后一根骨头被拆下,她的头颅轰然落地。
耳朵里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
“那是谁?”
“怎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啊!你看她的脖子,都被人砍断了一半。”
一块洁白的布从天而降,遮住了她的视线。
是……死了吗?
好像是。
但为什么却感觉自己还没有停下呢?
她还可以……走到哪里去?
越冬忽然死死抓住自己的脖子,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眼睛发直地看着前方。
郑越夏突然被惊醒,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越冬的情状吓得失语。
麒麟瞬间出现在越冬面前,他比郑越夏更早发觉越冬的不对劲。
两人都没敢出声,越冬僵硬的转过头来,先看到郑越夏。
那两个撕扯她的郑越夏又出现了,她们究竟要做什么呢?
越冬的脸越来越红,郑越夏试着喊了一声:“阿姐。”
她想要把越冬的手放下来,却不敢去触碰越冬,她要把自己给掐死了。
越冬察觉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继续扭头去看,郑越夏甚至担心她会把自己的脖子折断。
她现在的状态太奇怪了。
麒麟也看着她。
越冬忽然问:“你是谁?”
她没有见过他,他没有来撕扯过她。
“我是……麒麟。”
“麒麟……是谁?”越冬的手似乎放松了些,以便自己能够发出声音。
麒麟超她伸出一只手:“你知道我是谁。”
越冬盯着那只放到她跟前的手,慢慢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被阻断的呼吸忽然恢复,梦境与现实逐渐可以区分。
就在麒麟以为她好转的时候,手心里那只手骤然发紧,越冬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越冬。”麒麟轻声道。
她在恐惧。
麒麟清晰地感受到越冬的恐惧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直面死亡之时的恐惧。
她在害怕失去什么?
越冬紧紧抓着麒麟的手,满眼泪光的看向这个喊她名字的人。
她没有在梦境里见过他。
她没有做梦,她在真实的活着。
她真的改变了那个横死街头的结局。
她的人生真的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