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又回到刚来安庆侯府时候的状态,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她烧祠堂这事没有做丝毫隐瞒,安庆侯府众人对这件事的态度都出奇的沉默,因为大家都一致认为皇帝的赐婚真的就像在逼越冬去死一样。
越冬除了头发被烧糊了些,倒是没有受伤,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没了麒麟和冷衣,她就像是失去了眼睛和耳朵。
这就是安庆侯府最初会给她的待遇。
她不会知道这间屋子以外发生的任何事情。
越冬冲那个被安排来守着她的女侍卫道:“去问问你家侯爷,安庆侯府想被烧几次?”
那女侍卫眼睛发直,默默移向离越冬很远的烛台,她们要日夜不分的守着她,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
“你们真的防得住吗?”越冬问,他们都没想到她会烧祠堂、敢烧祠堂,整个安庆侯府就没有她不敢动的地方。
至于现在她们不错眼地盯着她,难道还能盯到把她嫁出去的时候吗?到时候把她捆上花轿不成?
她想做什么总会有机会做成。
女侍卫叫了个人去回禀越冬的话,许侯爷才从皇宫里出来,又苦着一张脸来见越冬。
原来之前许逢予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他在这一刻无比想念那个胆大包天的儿子。
“你还想怎样?”许侯爷问,“除了父女关系和嫁人这两件事,其他的都好说。”
越冬说:“不嫁,不是你女儿。”
这可就没法聊了。
越冬道:“你知道张照临是谁吧?”
许侯爷脸色骤变,惊疑不定地看着越冬,过了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涩得发苦:“你知道?”
越冬直觉许侯爷的反应不太对,张照临是公主和齐大郎之子这件事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难道许逢予没有告诉他爹他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两人一阵沉默,许侯爷很快反应过来越冬知道的情况和他目前所知道的情况有所出入。
这是件要掉脑袋的事情,而且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和皇帝说。
揭开真相他怕他扛不住,将错就错又令人寝食难安。
是以皇帝提起这桩婚事的时候,他根本不敢说不。
也不能说不。
而皇帝要杀越冬这件事,从他提起婚事的时候,埋伏这件事就已经不存在,他的杀意也一起不存在了。
安庆侯府遇上了更大的危机。
要命的那种。
现在越冬用这个危机反过来威胁他。
许侯爷脑子乱成一团乱麻,有心和越冬分析这件事,但是他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提,越冬也不可能会体谅他的难处。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害死安庆侯府?”许侯爷道。
“知道啊。”越冬说,“可是你们不正在把我害死吗?”
“没有人要害你。”许侯爷说。
越冬问:“张照临前几个未婚妻是被克死的还是害死的?”
许侯爷当然答不上来,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我才初到上京,皇后就给我赏赐下了毒的药材,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我?是因为皇帝提起过要把安庆侯府的姑娘许配给张照临吗?”越冬边想边问,许侯爷的脸色很难不变幻。
“张照临的婚事和皇后有什么关系?一个外甥兼侄子而已,人家娶谁跟她关系不大吧。”
许侯爷低声斥责:“住口。”
“哈。”越冬冷笑,“原来如此。”
“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安安分分嫁过去,你能活,安庆侯府也能活。”许侯爷语带警告。
“为什么不说呢?反正第一个死的肯定不是我。”越冬还能笑着说话。
许侯爷败下阵来,“你到底要怎样?”
越冬道:“我不要嫁给张照临。”
“这不可能。”许侯爷想也不想就道。
越冬说:“那道圣旨上写的是安庆侯府的姑娘,如果我不是,我自然就不用嫁给他。”
许侯爷继续犯难:“不是你就要是月观,你也知道月观和张照临的关系,如果她能嫁,当初就不会有接你到上京来的事情。”
越冬无情道:“这就是你的事了。”
“你等我想一想。”许侯爷退了半步。
越冬说:“不等。”
许侯爷道:“好歹做了一年的家人,这点情分都没有吗?”
越冬嗤之以鼻:“你现在想起来和我讲情分了,早干什么去了?”
许侯爷换个方向语重心长地道:“你既然已经猜到了一些,就应该知道这并不全然是坏事。”
“对你们来说不全然是坏事,但对于我来说就是全然的坏事。”越冬道。
许侯爷用双手捂住脸,几欲抓狂:“我怎么就和你说不通了呢?”
越冬始终冷静:“许侯爷,你知道为什么除了你,侯夫人和老夫人都从没想过来劝我一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