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忽然发疯般挣扎起来,押着她的人怕她伤到她自己,只能松开手,就叫她径直扑到了冷衣面前,挡住了那些将要捅向她的刀。
侍卫们顿时就不敢再上前。
“算了。”越冬想要去扶冷衣,又不敢触碰她,“算了。”
“你不愿意。”冷衣说,血又从她的嘴角流出来,越冬脑子里一片雷鸣。
“我更不愿意看到你死。”越冬给冷衣擦血,但是怎么都擦不干净。
人就这么大一点,身体里能有多少血呢?总会有流尽的时候。
等血流完了,人也就死了。
拽着铁索的侍卫手上一用力,冷衣就要往后倒去。
“住手!”越冬嘶吼道,“住手……”
她去触碰困住冷衣的铁爪,哭着问:“你还好吗?可以拔掉吗?”
冷衣抬起手,眼睛都不眨就将那两个困住她的东西给拔了下来扔在地上。
越冬用手去堵住伤口,冷衣却不在乎,她给越冬擦眼泪:“你哭什么?这可不像你了。”
越冬堵不住血,又撕了衣裳去包裹伤口,她的老虎停在冷衣的肩头上,沾满鲜血。
“冷衣啊。”越冬眼泪根本止不住,“人为什么要有感情呢?”
人和人之间一旦有了来往就不可抑制的会产生感情。
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这些东西都会绊住一个人的脚步,让她不能再无所顾忌地去做出任何决定。
为她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她无法再接受任何一个人的死亡。
越冬抱住冷衣,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轻声道:“你得走了。”
“我不会死,但是他们不会在乎你的死活。”越冬道。
冷衣垂眸看着她,道:“你死了,我也会死。”
所以她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越冬冷静下来:“可我不想你死。”
越冬提了一把刀压在自己的脖子上,同许侯爷道:“让她走,不许阻拦、不许跟踪。”
至少在这一刻,她的命还有用。
冷衣退开两步,周围的侍卫们纷纷散开,她才跃墙而去,果然没有人去追。
许侯爷抬了下手,越冬就丢了刀,被‘护送’进了祠堂。
在此之前,她来过一回祠堂。
出嫁的时候,老夫人把她送过来,指着一个个牌位告诉她这都是些什么人,只说他们的功绩,不提他们的死因。
因为绝大一部分的人都死在了和迟家的斗争之中。
他们从头到尾都在隐瞒她这件事,不会在她要嫁人的时候,给她突然一击,让她陷入恐慌。
最终她在一无所知之中死去。
越冬没有去跪拜。
她说了她不是安庆侯府的女儿,就不会去跪拜别人的祖先。
许侯爷把她关在这里,一点用也没有。
可是这里还有一个人。
许嵘予刚刚给牌位擦完了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许侯爷安排许嵘予来给越冬‘上课’。
要把许家的历史告诉她,这些人都是谁,又都是怎么死的,许家在这段历史里起起伏伏很多年。
当初他们只需要她做一个乖巧的女儿,乖巧的媳妇,便谁都没和她透露过半分。
现在因为她性格的改变,他们也不再对她做一个‘乖巧’的人抱有希望。
而是要让她做一个合格的许家人。
最大限度的为许家的繁荣昌盛做出贡献。
她实在不知该说许侯爷什么好,她都那么直白地表现出了拒绝,他怎么还能幻想着她会因为这些已经死去多少年都不知道的和她没有关系的人,而改变态度呢?
许嵘予少见的沉稳,他对这里每一块牌位都十分熟悉,对他们的故事也都如数家珍。
越冬却没有听的心思。
这个祠堂很大,牌位更多,许嵘予讲到入夜也没有讲完,他和越冬道:“我明日再来。”
门打开又合上,屋子里就只剩下烛火轻轻的燃烧声。
皇帝的出手太过出乎她的意料,差点就把她完全打趴下。
然而这场赐婚竟然依旧如约到来,不论是公主的坚持,还是皇帝的善变,亦或是许侯爷的铁腕,似乎都在告诉她:问题不在她身上。
问题出在张照临身上。
她想她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你在吗?”越冬问除她之外再无一人的空寂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