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嬷嬷扶着老夫人坐下,老夫人道:“你找我。”
越冬眨了两下眼睛,让自己清醒一点,她理了下混乱的思绪,才道:“原本我打算和许月观说,但是她现在顾不上,然我觉得这件事有些紧急,不能不告诉你们。”
“于是只好打扰您了。”越冬说。
老夫人点头,很平和:“你说。”
越冬道:“昨夜在城外密林,皇帝派了军中的人埋伏我,来人属于南军营还是北军营我暂且不知。”
岳嬷嬷脸色骤变,她们只知道越冬遇上了埋伏,哪里知道是这样大的事。
老夫人却没有立刻惊惶,而是问越冬:“怎么就确认了是皇帝呢?”
越冬愣了下神,回答道:“其人实力同山腰上那回埋伏相差无几,配合更加默契。张庭舟告诉过我,那时候埋伏我的人就是皇帝的人,我以为在上京里,不会再有人拥有比皇帝手里更厉害的力量。”
老夫人道:“仅凭此推论,是否太过武断?”
越冬又想了想,道:“我们回程之前,在许月观和张庭舟赶到密林之时,密林里的痕迹就已经被清理,可见来埋伏我的人只是那支力量的其中一部分而已,按脚程算,那个时间点还能在城外自由活动的力量,也的确只有南北两营。”
“可是皇帝有什么理由要动用那么大的力量来杀你呢?”老夫人问。
越冬道:“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
“当初皇后要杀我的原因还没有找到,现在又轮到了皇帝。”越冬说,“我觉得你们应该知晓这件事情。”
皇帝对安庆侯府没有敌意,从始至终一直都很信任,所以这次的行动只针对她一个人,未免让安庆侯府完全被蒙在鼓里,她才决定告诉他们。
“张庭舟出城查探,皇帝很快就会知道我没有死这件事。”越冬道。
她无法判断皇帝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安庆侯府和皇帝打交道这么多年,比她更了解皇帝。
老夫人上了年纪,眼眶已经有些凹下去,天然地就叫人看不清楚她眼里的情绪。
“好。”老夫人道,“我知道了。”
越冬等了一会儿,老夫人再没有后话说出来,老夫人看她茫然的模样可爱,就道:“不要担心,且看看皇帝的态度。”
越冬道:“是我把这件事想得太严重,还是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老夫人笑道:“这的确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可是你活着回来了,只要你在安庆侯府里,皇帝就不能越过我们伤害到你。”老夫人说。
越冬对于要接受安庆侯府庇护这件事浑身都不舒服,但是她没有更多的选择。
“皇后都能在赏赐给我的药材里下药,皇帝就不能下毒吗?”越冬问。
“下药?”这又是一件她不知道的事情。
“我也才刚刚知道。”越冬道,“方才给他们熬药,才发现药有问题。”
老夫人思索了下,方道:“许侯府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我们从未畏惧过皇帝。”
越冬看不透安庆侯府的底气,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和迟家缠绵这么多年?
当初又为什么会同意把她嫁给公主那个有克妻之名和克妻事实的儿子呢?
“因为皇帝也并不能从心所欲。”老夫人道,“他想要杀你,如果暗杀不能成功,他就必须要有一个正当的名头。”
“可是他没有,不是吗?”老夫人道。
越冬道:“可他是皇帝,没有正当理由甚至可以创造理由。”
老夫人点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所以你更要好好待在侯府里。”
越冬觉得老夫人大概看穿了梁稚月的计划,所以一直在告诉她留在安庆侯府里才安全。
越冬道:“既然您觉得这不会影响到安庆侯府,那就可以了。”
老夫人笑道:“你是开始在为侯府考虑了吗?”
越冬想直接说并不是,但还是说了心里话:“我并非真正的铁石心肠,安庆侯府有自己的选择,我也有。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出自我们的本心,你们对我来说也并非是生死不休的敌人,我又何必要去坑害你们呢?”
老夫人的笑容变浅,越冬告诉她这件事并不是认可了他们,只是现在她身在安庆侯府,做不出明知危机在侧却不出言提醒的事情。
老夫人起身,又道:“原因,我们会去查。”
“你好好待在府里,什么事都不会有。”
越冬一句话没说,安庆侯府的高墙是封闭也是保护。
可她不想要这样的保护。
现在却又不得不依赖这样的保护。
她唾弃自己。
皇帝在张庭舟回禀之前就收到了行动失败的消息,气得一脚踹了上去,“昨日朕问你能不能处理得干干净净,你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