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场埋伏最后被定性为悬案,至今没有定论,但这并不代表安庆侯府真的一无所知,许乙曾经作为安庆侯世子贴身侍卫的侍卫长,能在那场埋伏里活下来,他有他自己的判断。
那个箭术极高最后却消失不见的人和那具在冷衣指出方向最后却没有找到的尸体,才是这场埋伏最关键的地方。
安庆侯府里没有人会怀疑冷衣的实力,那就只能说明真的有过这样一具尸体,而且还是一具有必要毁尸灭迹的尸体。
而后来冷衣又带着越冬在夜里出去过,回来的时候带着本该在上京城里的麒麟,并且侯府后来的侍卫也在附近找到了一些同伙的尸体,这其中固然有杨笏的士兵没有尽心寻找的原因,但是有人提前处理过现场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同伙处理了尸体,那就只能是越冬。
她在那个时候就知道要杀她的人是皇后。
等到皇帝的暗卫暗夜潜入安庆侯府,他才窥到事情的真相。
皇后要杀越冬,实在是件没有道理的事情。
但如果和高千枝有关,似乎也能解释得通,这样一来高千枝之死背后所涉及的事情就不会小。
越冬什么都知道,可是没有一丁点想要告诉他们的意思。
“你和他们道别,我去安排他们到小遥镇的事情。”许逢予又朝何小芝和郑老三施礼,四平八稳地走出了院子。
郑越夏四人围了上来,越冬道:“收拾下东西,就要往小遥镇去了。”
何小芝拉着越冬的手,十分不舍,“我们才见面就要分别吗?”
“抱歉。”越冬道,她走不出现在的泥沼,于是也不能明确地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
何小芝心疼道:“你说什么抱歉?又不是你的错。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们的日子比从前过得还要舒坦,你不必担心我们,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
“侯府高门,你只怕比我们更艰难。”何小芝眼看又要落下眼泪,连忙往屋子里去收拾东西,避一避,大约会好一些。
郑越夏也有些难过,但是没有何小芝那么悲伤,她道:“阿姐,我还想开家包子铺。”
“可以。”越冬答应得很干脆,“小遥镇不小,你需要的东西应该可以在那里买齐。”
郑越夏本来才要欣喜的脸因为越冬的后一句话又停顿下来,“我们不能去找你吗?”
“不可以。”越冬说,“他之前对我们双方的威胁仍然存在。”
现在的见面只不过是她解决渡晴无妄之灾的办法。
郑越夏道:“可是你现在不就站在我的面前?而且我们还可以搬去小遥镇,我还能开包子铺。”
越冬道:“我来见你们,是因为牵连到一些无辜的人。而你们又因为这件事在不停地更换住处,总是这样对大家来说都是麻烦,倒不如摆到台面上来,我与他面对面谈一谈这件事,对大家都好。”
在许逢予安排郑家人的住处里谈这件事,是她给出的筹码和诚意。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和之前不会有所变化,甚至对他们的看守还会更加严密。
郑越夏似懂非懂,但是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之间仍旧不能自由互通消息,她附在越冬耳边悄声道:“我认识一个姑娘,她叫梁小花,可以——”
越冬没有遮掩地与她同时说道:“梁小花。”
郑越夏怔住,越冬摇头:“不可以。”
郑越夏并不笨,很快反应过来:“被牵连的无辜之人就是梁小花?”
越冬也不瞒她这些事情:“更准确一点的话,是她的父母。”
“那可真是对不起那两位叔叔婶婶。”郑越夏有些歉然,但又无法当面至歉。
越冬轻笑:“论起来,她该喊你一声姑姑才对。”
郑越夏眼睛亮起来:“阿姐你细说。”
越冬道:“梁稚月和梁小花的父亲结拜做了兄妹,我是梁稚月义妹,也喊梁大一声大哥,梁小花就要称我一声姑姑,同理,你是我的妹妹,自然也是她的姑姑。”
“哈哈哈。”郑越夏开心起来,她喜欢那个天性活泼的姑娘是一回事,想做她长辈就是另一回事,并不冲突。
“母亲柔善,父亲怯懦,小弟是个没成算的,只好你多辛劳些,要照顾好他们。”越冬道。
郑越夏停下笑声,很认真道:“我会照顾好他们,姐姐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要走了,会有人来安排你们搬到小遥镇去。”越冬道。
郑越夏也看一眼屋子里,低声问越冬:“你不同他们告别吗?”
越冬摇头:“徒增伤感罢了。”
“好吧。”郑越夏说。
越冬朝外头走去,何小芝本在收拾东西,立时就注意到了,想要跟上又没有动,背过身去悄悄流眼泪,等门关上了,又急匆匆冲出来,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车队。
漫天的尘土里根本看不见越冬在哪里。
“会结束的。”郑越夏半拉半抱地将何小芝拉了回来,又对着一直负责给他们更换住所的人道:“稍等,我们很快就好。”
许逢予骑马,越冬坐车,他还没来得及问她关于清明没有出现的事情,就被她突如其来的行动打乱了计划,现在越发问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