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衣不想打扰越冬一家人吃饭,站在门外没有进来,不知道哪个方向丢来个物件,她伸手接了,是个果子,她往身上一擦就往嘴里送,半点不担心东西有问题。
许逢予来得很快,一行人快马加鞭震得沿路黄土乱飞,许乙甚至没来得及拦下他,他就已经冲到了冷衣面前,冷衣掀了眼皮看他一眼,没理。
见他来了,隐在人群里的人才出现,向他报告了情况,许乙也才得以上前。
许逢予沉着脸听着,不发一言,也没有强闯的意图。
一门之隔的房子里倒是有几分其乐融融的意思,何小芝一个劲地给越冬夹菜,自己却不好好吃饭,一碗白饭扒到底,郑老三关心自己媳妇,媳妇给越冬夹,他就给她夹。
直到吃完饭,他们也没有相互问对方过得好不好。
最初的激动过去,冷静之后才开始感觉到害怕,他们住在这里不算完全自由,有人在看守着他们。
越冬道:“不着急,我去应对。”
何小芝看着越冬,无条件地信任着她。
“大雪她们姐妹几个去找你,不知道可有见到?”何小芝问,当时他们不敢留郑大雪姐妹几个,甚至担心她们也会被一起扣下,不过好在最后她们安全地离开了那个小镇子,紧接着他们就被换了地方。
越冬道:“见到了。”
还给送到刑部大牢里去了。
何小芝心软,说起郑大雪就叹息:“她们姐妹几个都难,这样千里迢迢地跑出来,吃的苦只怕比我们要更多,你要是能帮,就帮一点,不能帮也就罢了。”
她虽也心疼别人家的孩子,但是最心疼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就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也能想到越冬在安庆侯府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不然何至于用他们的性命相互威胁。
也许当初就该咬死越冬是她的女儿,拼死也不让他们将她带走。
“我知道。”越冬道,又想着要不要告诉他们关于郑家发生的事情。
“姐,那位世子来了,还带着许多人,就在外头。”小弟从墙头上偷偷朝外看了一眼,过来告诉越冬,越冬点了下头,还是说:“知道了。”
何小芝又着急起来:“这可如何是好?他们人多势众,又是权贵,这里一个村子都听他的话,真要杀了我们,只怕也无人在意。”
越冬道:“不急,且让他等一等,我有事和你们说。”
何小芝还要再说话,郑越夏道:“娘,你就听姐姐的,横竖就是一死,我们全家能死在一块也好。”
何小芝抓住丈夫的手,虽然真到了要命的时候,他没什么用处,但好歹算个安慰。
越冬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爷爷奶奶给四叔娶了个媳妇,那新妇毒杀了他们全家。”
越冬现在没有和梁稚月说的时候那么详细,更多的事情告诉他们也没有用,徒增无谓的担忧罢了。
何小芝有些震惊,郑老三反应比较迟钝,大约还在思考她这话的意思,倒是郑越夏冷笑了一声,不过也没出声讥讽恶有恶报之类的话。
“全家人吗?爹娘大嫂大侄儿,还有二哥二嫂四叔他们全都……没了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何小芝问,郑老三也殷切地看过来。
越冬道:“有几个月了,大约就在郑大雪她们离开潭州之后不久,那新妇被潭州府君判了绞刑,已押送至上京。”
何小芝好像接受了这个事实:“这……这……何至于此啊?”
郑老三低着头,换他攥紧了何小芝的手。
越冬问郑老三:“你可要回潭州为他们收尸入殓?”
郑老三猛地抬起头,看看越冬又看看何小芝,再看看郑越夏,竟然拿不定主意。
何小芝道:“爹娘兄嫂叔侄们都去了,论理你是该回去为他们办好身后之事。”
但是她不太想回潭州去,这里离越冬更近,比起郑家那些人来说,越冬在她心里更加重要。
郑越夏道:“只怕未必走得了。”
她也不想回去,她对郑家本就没什么好感,再听了二房堂姐的事,越发看不惯他们。
现下人死了,她顶多不恶语相向,再多的就不可能了。
“爹如果想回去,我来安排。”越冬道。
郑老三犹豫不决,又去看何小芝,何小芝气不打一处来:“那是你爹你娘,虽说他们偏心眼,到底生你养你一场,你自己决定,别来看我。”
郑越夏道:“来上京一趟,我们丢了半条命,反正我是不会回去,除非姐姐要走,否则我哪也不去。”
她这样一说,郑老三更是没了决断,踟蹰着问越冬:“那有人给他们收尸吗?”
越冬道:“梁氏绣坊从我账上支了一笔银子,请同村的人下葬了。”
“哦、哦。”郑老三说着,“那就好。”
于是也不提要回潭州的话,只说:“正好这两日清明,等会儿多给他们烧点纸钱去祭一祭。”
他这个做儿子的都不回去,其他人也就不再提这事,小弟倒是有些想开口,又想起从潭州一路到上京的艰辛,抖了一抖,默默地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