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寺院依旧没什么人,高千枝的灵位打扫得很干净,高若游恭敬地上了香,又哭了一场,梁稚月带她出去平复心绪。
越冬站了一会儿,杨笏就来了。
“她被葬在哪里?”
越冬知道来的是杨笏,也没去看他,听见他的问题,也没当做没听见,而是挺认真地回答他:“在梁稚月最开始那个绣坊不远处的一个山顶上,能看到整个潭州。”
“真好。”杨笏说,又声音极低的道:“可惜。”
越冬这回就当做没有听见了,他可惜什么和她没有关系。
杨笏和越冬闲谈:“我刚刚看见她那个小侍女了。”
“现在是她的女儿了。”越冬道,“她叫高若游。”
名字是高千枝给她起的,现在又继承了高千枝的姓氏。
“那也很好。”杨笏道。
说完了高若游,他们似乎就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毕竟他们之间唯一可以聊两句的只有已经死去的高千枝。
而高千枝的死并不是一件可以随意拿来谈论的事情。
但杨笏并没有停下话头,而是调侃越冬:“你近来的名气很大,几乎要和李汝义平分秋色。”
这几日越冬抬着尸体堵迟曲大门的事情终于传扬开来,再被心有怨愤的京兆府和卫军营添油加醋一番,在某些版本里甚至出现了越冬将迟曲一脚踹翻在地的桥段。
假得就像真的一样。
“张庭舟和贺莲舟都出京去了。”杨笏的话音转得很突兀,越冬更是诧异。
许逢予好几天没回府,一点消息也没有,许侯爷和侯夫人倒是不着急,她便猜测是皇帝有事给他办,至于张庭舟和贺莲舟,她就真不知道了。
倒是杨笏偏居一隅,竟也能洞若观火。
杨笏给她开脱:“你事情多,一时注意不到也很正常。”
越冬道:“就算没事,我也知道不了这样的事情。”
这些宗亲虽然被皇帝打压得很狠,但手中掌握的力量却不可小觑,毕竟中宗皇帝在位时,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一向亲善和大方。
“你不觉得奇怪吗?”杨笏问她,“张庭舟也就罢了,皇帝信任他已久,又用得顺手,这样大的事情,派他去合情合理。而贺莲舟……”
杨笏看了越冬一眼,她倒是没什么反应,“到底是归义侯从民间带回来的义子,就算从他假死离京算起,他和这个继子相处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可我瞧着这掏心掏肺的行径,便是亲生的也及不上他。”
越冬转向杨笏,道:“现在应该有四年了。”
“我和贺莲舟定过亲,又退了亲。”越冬开门见山,没有丝毫隐藏,“仅此而已。”
“杨公子还有什么疑惑,一次性说明白了,别生了误会,那才真是不好。”越冬道。
杨笏眉毛微动,当即就道:“没有。”又问越冬:“姑娘呢?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告知的。”
“没有。”越冬回答的十分干脆。
“好。”杨笏拍手,“是个爽快人,难怪她那么喜欢你。”
越冬这才正色看向杨笏,道:“她其实挺喜欢你的。”
“是吗?”杨笏心跳漏了一拍,又急促地跳起来,想要细问,却瞥见高千枝的灵位,当即又觉得无所谓了,不论她喜不喜欢他,他都爱她。
越冬见他不追问也就不继续说,转而道:“他们去了哪里?”
杨笏道:“这次的事情大约有些复杂,一个去了中州,一个去了原州。”
“原州?”越冬道,“谁去的原州?”
杨笏问她:“你希望谁去原州呢?”
越冬翻起白眼来看他,杨笏移开了目光,吐出一个字:“贺。”
越冬眉头反而皱得更紧,她对皇室宗亲了解的不多,“原州有封王?”
杨笏道:“有一个,封的是临王,他父王走的早,中宗皇帝在位时就承袭了爵位,那时候还是个奶娃娃呢。原州这个地方比较特殊,蒋秦文在那里,老祁王就是死在了蒋秦文手上,后来中宗皇帝就给改了封号。”
“他也留了孩子在上京?”越冬问。
杨笏道:“留了,留的是还在吃奶的小孙子。”
“看起来心挺大啊。”越冬说。
杨笏同她道:“你这个‘心挺大’说的挺有趣。”倒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在里面。
越冬笑而不语,杨笏道:“要说这位付大人也是厉害,竟然能同时吃三碗饭,他也不怕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