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莲舟往前走了两步,冷衣将银色武器拦在身前,还处在战斗状态中。
贺莲舟抬了下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冷衣却没有轻易放松警惕,只放下了武器,却没有让步的意思。
贺莲舟想和越冬说说话,他好像又是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她,从前也不是日日相见,但现在就是觉得很是想念。
每次他见她时都觉得她和上次又有不同,而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却在不断变长,那个躲在灌木丛里蹲守老虎的姑娘渐行渐远,只剩下一个模糊身影。
“是这儿吧!人呐?就地上这几个是不是?”
巷子另一头有个光头汉子推了辆板车过来,粗手粗脚一步一响,他将板车重重放下,‘嚯’了一声,朝着冷衣竖起大拇指,准确的认出了谁才是动手的那个:“了不起。”
他的声音太过嘈杂,一个人就搅得这个僻静的巷子里如人声鼎沸的酒楼一般。
越冬放下袖子将轻弩遮住,又去着捡回射出去的短箭,低头擦拭着上头的血迹,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装回去。轻弩是个危险的武器,对被射的人来说很危险,对她来说也一样,一不留神就会伤到自己。
贺莲舟走到越冬面前来,冷衣得了越冬的肯定,让到了对面,抱着手臂靠墙站着,半点不客气地盯着贺莲舟。
贺莲舟恍若未觉,越冬长高了一点,但还是很瘦,她身上没有伤口和血迹,他却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这些伤口吞噬着她的生命,逐渐将她变得面目全非。
“上京城真的好大。”贺莲舟说,“我总是见不到你。”
就算见到了,也不能再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同行,在人声鼎沸的酒楼里对饮,在枝繁叶茂的的柳树下闲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许迟两家的恩怨也压在了他们身上。
即便他们都不肯认。
“还没有恭喜你。”越冬说,“高升了。”
贺莲舟自嘲一笑,人人都说他有个好爹,就算是对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拖人的汉子连看都不看他们两个,动作麻利的把人给叠在板车上。
越冬说:“我要去找迟家的麻烦,你最好离远一点。”
贺莲舟点点头,“我也该回去了。”
他身上还穿着侍卫服,正受召入宫,临时改道此处,只怕会误了皇帝的事。
但是他不放心,不能不来看一看。
现在看到了,他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越冬的地方,相反,他留在这里才是给越冬添麻烦。
对于越冬来说,他始终是个麻烦。
贺莲舟走得有些狼狈,他没有破局之法,又不愿就这么忍下去,人也显出些焦躁来。
越冬靠着墙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个光头汉子码好了人,也不催,就那么站在板车旁边等着她。
冷衣是出手的人,但这个娇小的大小姐才是主子。
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越冬忽低头笑了一下,扭头对光头汉子说:“走吧,去迟家。”
光头汉子呵呵一笑:“丢了爵位那个迟家是吧。”
他双手握住车把,骤然发力而起,还能朗声笑道:“走着!”
竟然一个人就将那十个人给推了起来,看得越冬惊讶非常,惊叹连连。
敢赚她这份儿钱的确实不简单。
街道上都没有人,这光头汉子也不遮掩,哪里好走就往哪里走,很快就到了迟府门口。
没了鲁国公的爵位,迟曲也还是太子太保,是三公之一,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新府邸照样气派非常。
那光头汉子将这十个人一字排开,迟府门前开阔,一点也不拥挤,他将人按照越冬的要求给放好了,当场结了钱款就推着他的板车离开,根本不好奇越冬要做的事。
迟府门上的小厮被这场景吓得腿软,忙不迭地往里头报信去了。
迟府侍卫来得很快,见门口是两个女子并十个躺着不知生死的人,也有些疑惑,再看越冬又觉得眼熟,过了会儿想起来这是安庆侯府接回来的大小姐,他们迟家死亡名单上的人之一。
越冬道:“叫你们老爷或是公子出来说话。”
那边侍卫亮了刀,冷衣却还没亮武器,甚至离越冬也不近,她站在最左边那个人身边,等不及迟府侍卫回话,手中银光一闪,那柄十分漂亮的武器就扎进了此人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