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呢?”张庭舟道,“犯禁被抓,至少被关两日。”
他说得委婉,但是越冬听出了他的意思,不外乎若是被抓了,去找高千枝的时间就要往后推,能找到的可能性就会更小。
越冬道:“巡夜的卫军会抓每一个犯禁的人吗?”
上次他们就没有抓张庭舟,连带着也没有抓她。
张庭舟道:“我可以让他们不抓你,也能让他们抓你。”
越冬似乎笑一下,她的脸被挡住了一半,张庭舟觉得他听到了笑声,但是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
越冬走到北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雪也不再继续下,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她走近了北门,守门的士兵才发觉了这样一个人,把武器对着她,大声道:“什么人犯禁?夜至城门罪加一等,速速停下。”
越冬就站住了脚,既不回话也不动作,那边几个士兵看清楚了来的是个姑娘,又问她:“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快些离开!”
越冬说:“我来等城门开。”
“再不走我们就把你抓起来了!”士兵再一次道。
越冬不说话,两个士兵将手放在刀柄上靠近她,越冬道:“我是安庆侯之女。”
一滴鲜血从她掌心落下,浸入到脚边的白雪里,颜色很淡。
安庆侯府之女,她还是认下了,既然认下了,又为什么不可以用呢?
她的坚持一直都很可笑。
两个士兵听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一个盯着她,一个回去禀报。
若真是许侯府的女儿,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没一会儿就来了个将领,他和越冬道:“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犯禁就是犯禁,绝不容姑息。”
越冬道:“好,那你就抓我。”
对方摸不准她话里的真假,士兵低声和将领道:“将军才回京,难道不知道安庆侯府吗?如今朝堂上安庆侯府和卫将军府势均力敌,从前还有一个鲁国公府,现如今降做了归义侯府,这都是不能得罪的人家。”
将领不耐烦地瞪了这士兵一眼,“国家法度岂能因人的身份而退后,去,将她抓了。”
两个士兵都不敢动,这将领便自己上前去,越冬也不动,冷衣忽然出现在雪地里,极其突兀,守城的士兵一眨眼她就出现了,就像夜里大家相互恐吓对方时讲述的鬼魅精怪一般。
冷衣抓着那个将领的手,和越冬道:“你那个身份可没有我好使。”
越冬道:“如果我现在要出城呢?”
“可以啊。”冷衣笑着说。
被抓住的将领勃然大怒,这两个人公然蔑视这道城门的威严。
“来人!”他喊了一声,士兵们迅速动了起来,将冷衣和越冬团团围住,兵刃的锋利处都对着她们。
只要越冬开口,冷衣就会出手。
不会再是之前闯卫将军府大牢时只伤不杀的动手,而是一击毙命,血洗城门的那种。
越冬正在下决心,马蹄声从后头赶来,许逢予冲得比侯府侍卫快很多,差点勒不住马。
他身上还穿着官服,士兵们就都给他让路,那将领也退了回去。
冷衣有点遗憾,又怂恿越冬:“还没有想好吗?现在也一样可以哦。”
许逢予忍不住用眼睛剜冷衣,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一旁凑阴阳火。
“你要干什么?”许逢予整理了下呼吸和心情,问越冬。
越冬指着城门:“出去。”
“出去做什么?”
越冬先是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道:“去找高千枝。”
皇帝连查一下她是怎么死去的都不肯,甚至连尸骨都不愿给她留下,天子的恩威就是这么无常。
前一刻还不顾众臣反对,执意给了高千枝官身,一转头却看着她就这么死去,连她死后的体面也一起剥夺。
“你知道陛下的旨意了?”许逢予问越冬。
越冬点头:“嗯。”
许逢予问道:“你知道这会给侯府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越冬犹豫了一下,才道:“大概知道。”
“好。”许逢予说,“那我们出去。”
冷衣惊讶地挑了下眉,没想到许逢予竟然要陪着越冬一起发疯。
越冬也很惊讶,甚至问出了口:“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出去。”许逢予笑得很温柔,“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一起承担。”
他压上整个许侯府陪越冬疯这一次。
这样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