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莲舟没有等到冷衣和麒麟出来,卫将军府的守卫也恢复了常态。
他们失败了。
迟良把人拎走,贺莲舟没有反抗。
大雪很快把他们来过的痕迹抹去,张庭舟也收到守卫回禀的消息,他笑了一声,没有理会。
归义侯这个爵位最后给了迟良。
迟曲不仅没了鲁国公的爵位,还有一个儿子要被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返京。
迟翊这一箭,把自己家射得一败涂地。
鲁国公府已经没有老一辈的人还活着,皇帝也没有额外开恩准他们继续住在鲁国公府里,迟家正闹哄哄地搬家,也没有人来送一送迟翊。
小疯子迟翊要离开上京,只有越冬赠了他一句珍重。
许逢予第一时间来接越冬,迟翊也第一时间要被张庭舟送走。
皇帝最终相信了越冬是安庆侯府的女儿。
路樊再一次自杀,承认自己是因为不满许侯府眼睁睁看着齐氏灭族,而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所以想要看到许迟两氏相互攻伐。
虽然这两家一直也没停止过争斗,但是一点都不激烈,他想要添把柴,让仇恨的烈火烧得更猛烈些,所以捏造了齐氏有女的说法。
皇帝听后很生气,路樊自杀后,还斩下他的头颅挂在闹市上示众。
鲁国公府爵位之争落下帷幕,皇帝的王爷叔伯们也带着儿子孙子抵达了上京。
这一日天光放晴,雪化的时候总比平时要冷,越冬窝在马车里,整个人懒洋洋的。
高千枝休沐,叫她和梁稚月去喝酒。
自她从卫将军府的大牢里出来,除了给梁稚月和高千枝送了封平安信,便禁足一般待在安庆侯府不出来。
也没有再问过郑越夏她们的情况。
她尽量去做安庆侯府的女儿,喊侯夫人母亲,喊许侯爷父亲,喊老夫人祖母,也喊许逢予哥哥。
却像个牵线木偶,只余一副空壳,早已没有灵魂。
高千枝的门口依旧门庭若市,杨笏坚持不懈地等在她的门外,连他余王祖父抵达上京都没有去接。
高千枝备了好酒好菜,看越冬一点神采都没有,却也不曾多问。
那天夜里的事情第二天就引起了极大的动荡,得知越冬被关在卫将军府之后,她和梁稚月更是焦急万分,冷衣和麒麟去闯卫将军府大牢那天,她们已经做好了逃亡的准备,连路线都计划好了,但是这两个人一去不复返。
后来是许逢予找到她,让她们都安静地待着,这件事已经与越冬无关,过不了几天就会放她出来。
只不过她们等来的却是安庆侯府的大小姐。
越冬倚在炭盆边上,梁稚月道:“你仔细把自己给烧了。”
越冬慢吞吞地抬头,她喝得有些迷糊,用了点时间理解梁稚月的意思,而后就往后头让了让,又觉得冷,仍旧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高千枝喝得高兴,也不顾冰天雪地就跳起舞来。
她给越冬跳‘流光’。
和之前两次都不太一样的‘流光’。
她燃烧生命,她奋不顾身,她也永远自由。
梁稚月今日很克制,几乎没有喝几口酒,始终保持着清醒,只有越冬喝得停不下来,她看着高千枝的舞,仰头饮尽了盏中酒,掀了暖被拿起画笔,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地画就一幅舞雪图。
她从前的画总是很规矩,不出格不异端,但现在这一幅画却笔锋奇崛,画意天成,舞起无风,落笔有神。
高千枝一舞毕,她也丢开画笔,一面好好的墙壁被她的画占据,与原本的格调格格不入。
但她愿意动笔,高千枝高兴还来不及,更不会责怪她。
梁稚月戳着她的脑袋问她:“你要一辈子这样下去吗?”
越冬瘫在地上,道:“当然不是。”
“那现在这样是作甚?”梁稚月想不通。
“太冷了。”越冬说,“上京的冬天比潭州冷太多。”
梁稚月和高千枝双双无言以对,心里知道这大抵是越冬说出来宽慰她们的话,她那样拼命的不想要这个身份,现在却又突然承认了自己之前是在闹变扭,别人信,她们却不信。
她不说她们也知道,应该是和郑家有关。
梁稚月道:“梁大哥他们还在帮忙寻人,只是没在明面上找了。”
越冬才出狱时给她的信上就说了不用再找。
但她也没有完全听,如果郑家不再是掣肘,越冬会更自在些。
“我见到了。”越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