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并不认识卫将军府的路,张庭舟步子比她大,走两步就走到了她前面,领着她去了之前把她用麻袋抗进来的地方。
“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了卫将军府,仔细许逢予打断你的腿。”张庭舟坐在越冬对面,恐吓她。
越冬道:“他大约会打你。”
“说的也是。”张庭舟道,就照许逢予对越冬的毫无办法来看估计连训斥都不会有。
“再说了。”越冬道,“我来卫将军府可是给张大人帮忙,你不想着感谢我,倒想看我被打,实在是伤人心。”
张庭舟道:“知道你那日来过的人不多,我已经都查过一遍,不是我的人。”
“所以是我闲得发疯自己说出去的咯。”越冬讥讽道。
“你很信任那个黑衣蒙面的人。”张庭舟道。
越冬微微摇头:“这都多久了,你竟然还没有抓到人吗?”
张庭舟给气笑了,他哪来的时间去抓人。
越冬道:“你们男人逃避责任的时候理由可真多。”
张庭舟就不说这个事了,容易被她讽刺。
“吃吧。”张庭舟手底下的人做事倒是迅速,给她摆了一桌子的菜,又上了个锅子,天气渐凉了,晚上吃这个方便还暖和。
张庭舟指望着用吃的堵上她的嘴。
上完了菜又进来一个人,对着张庭舟道:“查过了,没有人跟着这位姑娘。”
张庭舟抬了下手表示知道了,越冬已经吃上菜,也不说叫张庭舟一起。
张庭舟道:“不怕我下毒了?”
越冬抽空说:“总是要死的。”
张庭舟道:“但你并不想死。”
“没有人想死。”越冬问张庭舟:“你想死吗?”
她做这么多努力,不就是想活下去,偏偏给她招惹来麻烦的人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越冬决定在吃饭这件事上点心,万一她还能再长长呢。
锅子的热气阻隔在两人之间,越冬看张庭舟都有些缥缈,不甚明朗。
越冬抬手夹菜,衣袖滑落下来,张庭舟看见她绑在手臂上的东西,问她:“如何?可是比你的匕首好用。”
越冬垂眸看了眼,道:“不如何,射空了。”
张庭舟笑了一声,又发现不对,“射空了怎会有血迹?”
“后来有人帮忙。”越冬把轻弩拆下来和射出去的三支箭一起还给张庭舟。
张庭舟倾身向前将东西挪到他面前,打开了包裹着血箭的帕子,见那帕子上绣着只老虎,活灵活现,活似要跳出来咬人。
他将弩箭上的血迹擦干,又逐一放回了轻弩里,照旧推回去给越冬,却把帕子留下了,丢在桌子边上,没说不还也不说要还,倒似是用过之后的废弃物,等会来人收拾桌面就要拿去丢掉。
等越冬吃得差不多了,张庭舟才又问她:“你今日去了哪里?”
“不要什么都问我,张大人。”越冬说,“我不是来接受你问询的罪人。”
纯粹就是没地方可去罢了。
布坊那里的人面对她比面对梁稚月还要恭敬,只要她在,她们就要小心翼翼,连大声玩笑都不敢,何必去给人找不自在。
张庭舟就不再管她,去处理离开上京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公务,越冬吃饱了就在椅子上窝着,桌子上的锅子还在热气腾腾的冒着白气,隐约有些温度送过来,她摸出此前那个面具人递给她的文书来看。
看着看着,脸色就不那么好了。
张庭舟抽空抬起头来看她,见她脸色变化,不禁嘴角上扬,看别人笑话的时候总是觉得愉悦的。
越冬死死盯着文书上的内容,有点后悔去买人了。
果然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也不知道那个面具人是怎么制服了人,如此看来他倒是极为不俗。
张庭舟看了会笑话就去头疼他的公务,也不管越冬,随她待到几时,随她走不走。
锅子里的水烧干,炉子里的火也熄了,越冬看了看天色,起身走了。
张庭舟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看书信,最终还是抬脚跟了出去。
“宵禁已至,小心卫军抓你去坐牢。”张庭舟跟着越冬走出了卫将军府,看着她随意挑了个方向走,还是跟着她。
“坐牢也没什么不好,有地方睡也有饭吃,什么也不用操心。”越冬忽然有了新的思路,“不如我就去做牢吧,这样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杀我了。”
张庭舟打破她的幻想:“那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越冬又蔫了,张庭舟朝身后看了看,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错觉。
他那个好运的侍从愁眉苦脸地跟着他,一点声音不敢出,才马不停蹄地从潭州回来,本以为潭王案可以就此了结,谁知道临了了许侯府的大小姐又送了个大雷过来。
他是别想休息了。
都这样了,这会儿还得送这位和家里闹脾气的大小姐回家,但是这路好像也不是回许侯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