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死了?有没有补个刀,比如砍头腰斩之类的?”越冬说得随意极了。
许逢予屏住呼吸,憋着气过了会儿才道:“人死为大,不可侮辱。”
“哦。”越冬道,“埋在哪里?我去瞧瞧,烧点纸敬杯酒,感谢他给我招来杀身之祸。”
许逢予不说话了,越冬道:“怕我鞭尸啊?”
“张庭舟能去挖清净观后山的埋骨,我却不可以。”越冬评价,“你们可真霸道。”
许逢予问她:“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挖人尸骨是件损阴德的事情,张庭舟这些年不知道干了多少阴损的事情,不多这一件,但是越冬不要沾染这种事情。
越冬道:“没了。”
困扰她两世的疑问已经解开,很离谱,但她选择相信。
“吃点东西吧。”许逢予道,这才是他说这么多的最终原因,再饿下去,人会废掉。
越冬说:“没胃口。”
许逢予道:“你还是不肯承认。”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现在承认了,许月观怎么办呢?”越冬问。
当初她没有闹出不是许侯府女儿的事情来,不知道最后这件事情的走向是怎么样的,但是在她死之前,许月观都活得好好的,而今事情因为她的选择发生了变化,最终会如何发展,谁也不能肯定。
越冬说:“你们总是这么黏黏糊糊,既然想要保全许月观,又不肯放我自由,如果我肯配合,那就是我独自一人承受委屈,只要我不肯配合,那么所有人都有委屈。”
“何必相互折磨。”
许逢予当然知道这些,但是这其中夹杂着齐许两家上百年的恩情和交情,他们被道义束缚,怎么选择都是错,只能在其中找寻一个平衡点,尽可能地去保全所有人。
他道:“你可知道,现在不止鲁国公府在暗中窥伺,与潭王有所勾连的朝臣也会向你出手。”
就像前夜一样。
“你觉得这是我的错?”越冬有点激动,一激动头就一阵阵发晕。
“当然不是。”许逢予急道,这不是她的错,她是整件事里最无辜的那个。
也是大家最亏欠的那个。
“至少。”许逢予道,“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留在侯府里,不会再有比侯府更安全的地方了。”
越冬觉得他脸皮可真厚,就在两天前她差点在这里被杀死,而他竟然还能说出侯府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话来。
“不对。”越冬说,“鲁国公府为什么要暗杀齐家那个孩子?齐氏都被灭族了,想来犯的是大罪,只需要告诉皇帝有漏网之鱼不就可以了?说不得还能坑许侯府一把,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搞暗杀?”
许逢予头疼,这些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一说就要说多了。
“齐氏灭族是鲁国公府一手操办,记过功受过赏,现在冒出个齐氏后人出来,最先要受到波及的就是鲁国公府。”许逢予道,“圣上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圣上了,鲁国公府的势力从高宗皇帝在世时就一直在威胁着皇权,他会像处理齐氏一样,抓住机会就要铲除迟家。”
处理了齐氏,再处置了迟家,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了许侯府?
所以她要面对的其实不止鲁国公府和潭王,还有那些揣度到上意,妄图成为下一个许侯府和鲁国公府的人们。
越冬没再发问,她不该关心这些,她又不做他们家的孩子,只要撇干净了关系,不论他们以后是富贵还是灭族,都和她没有关系。
对鲁国公府来说,一个可能存在的齐氏后人是个隐患,必须处理干净。
而许侯府碍于种种恩情,并不愿意吐露齐氏两个血脉的存在。
路樊的确是个狠人,给许月观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有这心思当初怎么就没能把许月观她娘给娶到手,他要是能耐些,就没有后头这些破事了。又或者他更能耐些,干脆把鲁国公府给坑死,许月观就还能好好地做她的侯府大小姐,她也能把自己藏起来过小日子。
没种、废物。
就指着她欺负。
“许世子。”越冬道,“我和老夫人打了个赌,赌是你们先定下我的身份,还是我先和侯府割席。”
“我们已经把话说到如此地步,你还是不改初衷?”许逢予被她喊许世子的时候,心就像被针刺了一样,每次刺一下,等到以后就会变成一个窟窿,再也愈合不了。
“对啊。”越冬点头,“原本我就是为了和你们撇清关系才到上京来。”
“我讨厌你们。”越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