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道:“有什么好见的,本就不是一家人,我见那么多人做什么?侯夫人,你们什么时候让我走?”
侯夫人被许侯爷劝好之后,对于越冬说自己不是她的孩子这件事有了抵抗力,越冬只要提及她就笑盈盈地看着,不辩驳不崩溃,像在看一个淘气的孩子。
反倒是越冬仿佛自己在演独角戏,想从前她带着许多他们想要的证据和证明回来时,府上还有许多人猜测怀疑试探她的身份,现在好了,她越说自己不是,他们就越觉得她是。
越冬累了。
侯夫人试探着说道:“月观略比你年长几天,也合你叫一声姐姐。”
越冬转换思路:“侯夫人真的觉得许月观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如果有人在欺骗你们,其实许月观就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们现在这样做,岂不是在伤她的心。”
侯夫人怔住,又道:“也怪我们没有说清楚,我们是如何得知你流落在外的,你知道了就不会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了。”
从前越冬不敢问,现在他们却主动提及。
侯夫人犹豫了又犹豫,最终没有说出口,“等以后再告诉你。”
“以后是什么时候?等我被你们完全控制,再也翻不出浪来的时候,还是等上京里又有了新的谈资,无人在意我这个流落在外又被认回来的女儿身上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就更没有说的必要了,因为一切已成定局,又何必再浪费口舌解释呢?”
越冬一边说,侯夫人的脸色一边难看下去,丈夫每日羡慕越冬和她说很多话,哪怕越冬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刺,一根根扎在人心上。
侯夫人借口要处理家务,急急离开了,被调派来伺候越冬的侍女观察了几日,发觉越冬除了不停的和侯夫人说自己不是她的孩子,不理会侯爷,和世子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之外,其实是个极好伺候的主子。
她没有多余的需求,不会让侍女们去办一些为难的事,甚至根本不打听侯府里的情况,比暂居的客人还要客气几分,于是便大着胆子劝道:“小姐何苦如此?这样一日日磨着,再深的情分也会磨光的。”
越冬倒没有不理人,她问:“那依你看,我还得多久才能把他们这莫名其妙的情分给磨完?”
侍女有些吓到了:“为……为什么要把情分磨完?侯爷和夫人她们对您有情分,才会对您好,对您好,府上下人们才会更加敬重您,您的日子才会过得好。”
“这就更莫名其妙了。”越冬道,“若我是府上的主子,下人们敬重我是应该的,下人不敬重主子,那就是管家者的无能。而若我不是府上的主子,要你们家下人的敬重做什么?最好你敬重你的主子,我回我的家去,从此天涯海角各不相干。”
“情分这东西,委实无用。”越冬说。
侍女竟不知如何作答,越冬也不问她们为什么不认为她是假的,对于这些侍女来说,主子说真那就是真,主子说假,那真的也是假的。
越冬倚回窗边,看了会书,一抬头,看见个美人婷婷袅袅的走过来,正是许月观。
许月观笑得温柔:“那日在渡口,我们见过。”
越冬合上书,也扬起笑脸:“你终于来了。”
许月观愕然,很快就道:“听闻你病着,原本早就该来的,只是母亲吩咐了不许打扰你养病,是以便一直不敢来。”
越冬道:“今儿怎么又敢了呢?”
许月观道:“院子里的莲花正开着,很是好看,想着去看看或许对你的病情有益。”
越冬笑得不怀好意:“莲花池啊,我才落了江水,你就要引我去看什么莲花,莫不是要将我推进莲花池里?你好歹毒的心!”
越冬突然发难,许月观大惊失色,连声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上前解释,越冬却忽然掀翻了桌子,茶具杯盏落了一地,声音惊动了在外头伺候的人,侍女们呼啦啦进来,越冬已经发疯一样推翻了许多东西,屋子里一片狼藉,越冬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