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在江水里,张庭舟绝对要上手揍她,他朝越冬游过去,越冬就往后退,他再游,越冬再退。
张庭舟指了越冬一下,像是在警告她不要继续找死。
越冬才不在乎他的警告,她放任自己顺着江水飘走,许逢予在水流下游,急匆匆去接随着江水起起伏伏的人。
张庭舟气得不轻,往水面上游去。
许逢予把越冬抱上船,着急地检查她是不是还活着,越冬呛了几口水,眼睛半睁半闭:“救我做什么?让我死了才好。”
许侯爷急得团团转,“你说的什么胡话?这些规矩你不想学就不学了,好不好?好孩子,你别吓爹爹。”
越冬发疯:“你不是我爹!我爹才不会找人来羞辱我!我是越冬!我是郑家村的人,不是什么侯府的小姐。”
“你们侯府没一个好人,欺负我爹娘是贫苦百姓无人撑腰,竟强抢了我做什么侯府千金,谁知道你们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
越冬哭得撕心裂肺也不耽误她说话:“我被你们这样抢走,我爹娘只怕还不知道,更甚者恐怕已经被你们杀人灭口了,你们到底要抓我去做什么?!求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越冬抓着许逢予的手:“哥哥!我听你的话,我喊你哥哥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许逢予还在后怕:“妹妹,我的妹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别这样吓我。”
越冬了无生意地躺平:“没有人能救我。”
满船都寂静地听着越冬发疯,因为就在前不久,在岳嬷嬷上船之后,越冬的风评变得极好,他们听她这样哭诉,再联想将将才发生的寻死事件,很难不可怜她。
许侯爷感受到周围看向他的目光变得诡异莫测起来,因为越冬跳江寻死这件事太过突然,顷刻间就被嚷嚷得四处皆知,几条官船上有他的同僚下属,后面还缀着许多商船,这么大的动静根本捂不住,大家都参与了救人,越冬被救起来后,他们也都聚拢过来。
他长叹一声,朝着周围拱手:“叫诸位见笑了,家事烦扰,我便不留各位了。”
众人虽有看戏的心思,但许侯爷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们也不好逗留,纷纷告辞离去。
人一走,越冬就不演了,头一歪,装晕了。
张庭舟恨得牙痒痒,被他的侍从强行拽走去换衣服。
船边不远不近的站着个浑身湿透的黑衣男子,见状哈哈大笑了两声,反身一跃,轻飘飘落在一艘小船之上,回他来处去了。
越冬大闹了一场,醒来就没再看见岳嬷嬷人了,当然她不可能如同先前那个一般被拖走,但是也不会再来越冬跟前晃荡了。
许侯爷一日三问,关心越冬的身体和心情,对于越冬的控诉,他来来回回就只知道说:“我的确是你爹,我们滴血认亲过,不会错的,你的养父母好好的活着,我们只有感谢的,不会伤害他们。”
越冬道:“别去打扰他们,他们过得虽然清贫,但却是靠自己的手艺吃饭,你们忽然去感谢他们,或是给他们一笔钱,只会给他们招来祸患。”
这是越冬第一次给许侯爷回应,许侯爷惊喜不已,连连道好,“听你的,都听你的,不去打扰他们。”
说完这话,越冬就又不理许侯爷了,但是许侯爷还是很高兴,每日过问她的饮食汤药,喜滋滋地觉得他的女儿终于开始接纳他了。
许逢予皱眉头的时间越来越长,关于越冬跳江之后所说的话,虽然他们尽力去控制了,但是他们也都清楚,这种事情根本控制不住,尤其在掺杂了跳江寻死这种极具话本色彩的事件之后,只会更加激起围观者的好奇与传播的兴致。
只怕他们还没有抵达上京,关于侯府千金的传言就已经满天飞了。
岳嬷嬷隐晦地和他说过,越冬是在演戏,但哪怕是岳嬷嬷本人都不敢相信她真的会用跳江寻死这种事情来演戏,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了。
岳嬷嬷很自责,她把自己关在船舱里不出来,等到回到上京,她还要去向老夫人请罪。
被安排来伺候越冬的侍女越发谨小慎微,等闲不敢在她屋子里逗留,越冬百无聊赖地养着并不存在的伤病。
她跳江不是一时冲动,那个位置江水较浅,官船大而沉,吃水极重,行进缓慢,危险当然还是有的,只是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马上就要到上京了,她需要把她并不是侯府千金,是侯府强抢她进京这件事给看客们打上烙印。
以后只要提起她,提起许侯府,看戏的人就会想到她宁愿跳江寻死也不肯做侯府千金,这样大的反差,会让人忍不住好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等到真相揭开,会有无数的人传播她不是真的侯府千金这件事。
寻死实在是下下策,但对此时的她来说又着实是柄利器,她不能忍住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