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们不慎把人给跟丢了,许逢予和张庭舟也被挤散,不得已侍从们亮了兵器,强行辟出一条路来,吓得维护秩序的广陵府兵急急围过来,待得知侯府的小姐被跟丢了,只得一层层上报上去,帮着找起来。
越冬其实没有丢,高千枝的侍女在楼下等着她,将她领上二楼去了,“三楼虽高,但视野却不及二楼好,娘子特意为姑娘留了这处雅间,姑娘即便不来,也不会让人进去。”
又见越冬装扮,笑道:“姑娘从前总是着男装来,今日忽换了衣裙,我一时还不敢相认呢。”
“好看吗?”越冬问。
侍女道:“好看。”
“比你家娘子呢?”
侍女捂嘴笑起来,“越冬姑娘切莫为难我,我既不敢说您不如我们娘子好看,也不敢说娘子不如您好看,这是没法比的。”
越冬跟着她进了雅间,雅间很大,隔音极好,关上门,外面喧闹的声音几乎就传不进来了。
“姑娘且稍坐,一会就开始了,我还得去盯着我们娘子,便不能作陪了。”侍女引着越冬坐下,楼下舞台尽入眼中,“每个雅间外头都有人守着,您有什么需要只需拉下金铃她便会进来,这个雅间是专为您备下的,不会有人打扰,您安心就是,等娘子舞毕再来见您。”
侍女安排好越冬就走了,越冬往楼下看下去,这里比潭州府热闹太多,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听着就叫人振奋。
高千枝的舞在中间,她们梳洗准备的地方在三楼,单独隔了一块地方出来,不许人打扰。
越冬认真地欣赏楼下的表演,这里的视野的确很好。
却不防她没拉金铃,竟有人开门进来,门口本应该守着不让人打扰的侍女领了个男子进来,脸上带着笑,言语恭敬非常,见越冬疑惑,还道:“这位公子说是您的朋友,我便领他进来了。”
说着就要退出去,越冬叫住她:“你过来。”
侍女不明所以,走上前来,在她旁边跪坐下去,越冬伸手拽走她的腰牌,随意丢在桌子上,说:“出去吧。”
侍女脸色大变,想要开口讨要,越冬放下脸色:“需要我再说一遍?”
侍女忙站起来出去了,神情间都是惊慌失措。
张庭舟走上前来,在越冬另一侧的位置上坐下,道:“你哥哥在找你。”
越冬道:“你是我的朋友?”
张庭舟道:“可以是。”
“也可以不是。”越冬说。
张庭舟丝毫不受影响,自顾自倒了酒水,“你对我似乎很防备。”
“你也一样。”越冬目不转睛地看着楼下的表演,很随意的和张庭舟说话,也不追究他为什么知道她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坐在这里跟她聊天。
张庭舟也看表演,一边说话:“为什么认下这个身份?”
越冬道:“我何时认下了?”
“也是。”张庭舟道,“你从来没有喊过许侯爷一声爹,也没有正面承认自己是侯府之女。但是你得知道,只要你跟着这艘船进入上京,那么你就是板上钉钉的侯府千金,如船上那般发脾气质问的否认是没有用的。”
“这跟你没有关系。”越冬说。
张庭舟喝了口酒,道:“善意的提醒。”
越冬动了下嘴,把话忍下了。
你也有善意这种东西?
张庭舟忽然发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善意?”
越冬见鬼一样看着他,自我怀疑起来:“我刚刚说话了?”
张庭舟凑近了点,手指往她心口所在处凌空一点,“我能听见人的心声。”
越冬翻白眼,胡扯。
张庭舟道:“我从不胡扯。”
见鬼了,越冬脸上有点不自在,总觉得哪里凉飕飕的,他别真能听见人的心声吧。
张庭舟笑起来,“你的话都写在脸上了。”
越冬深吸一口气,不打算跟他计较,反而提醒他:“少喝点酒吧。”
张庭舟手一顿,把酒杯放下来,“好,听你的。”
越冬没有看张庭舟,她对血腥味很敏感,从她觉得那只老虎的血液溅在她脸上开始,又或者更早的时候,她就能轻易地闻到血腥味,不论周围的味道有多复杂,血的味道总是很特别。
张庭舟挖完清净观后山带着东西回来那天,她就闻到了,今天她又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