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到太晚才睡,三个晚回到府上的人皆一觉到了日上三竿。
迟水从房内打着哈欠走出,碰上了云桃,被这丫头欢喜地抓着前看看后瞧瞧的,生怕她身上掉了哪怕一小层皮。
二人一处走,要往膳厅去。
府上的大家见了离开大半年的迟水和萧鸣涧,都凑过来问个不停。孔妈妈端着饭菜过来,丫头和小厮才各自散开,帮着去拿碗筷。
迟水同萧鸣涧碰面,她来了精神,挑挑眉,对他笑得轻佻。
萧王爷的脸颊又发起烧来,连接到耳根的一大片。
他咳了咳,脑袋上下左右转了个圈,偏是不敢看迟水。
见他要往屋外躲,迟水又迎上去,双手环胸挡在他跟前:“你躲我。”
“小流氓。”
萧鸣涧侧身出去,再回来时便是拿着两碟子菜,混在小厮里头。
迟水也把不正经收了收,到厨房同大家一起把午饭都端了出去。
大家伙皆落座,孔妈妈和邹槐激动地说了好些话,大家才动起筷来。
萧鸣涧一面回着孔妈妈问的有关行军路上以及毅州的情况,一面自然地把眼前迟水爱吃的肉夹到迟水碗里。
迟水见他的筷子往自己这边来,也顺手就把碗递过去接下,放下碗就夹着那块肉放到了自己嘴里。
但这空气好像莫名静了下来,孔妈妈一句话还未曾说完,突然就停了。
云桃隔空用眼神示意着愉放,他二人偷眼看着另一桌的阿水和王爷。
阿水和王爷埋头扒着饭,萧鸣涧没再听见下文,才抬头对上了孔妈妈和邹槐的视线。
孔妈妈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你们这是?”
自知被长辈看穿,萧鸣涧不好意思着不知如何回答。
他身边的迟水仍在安心低着头奋战自己碗中的饭菜,一时投入,竟没察觉出饭桌上的微妙来。
萧鸣涧手肘碰了碰迟水,低头凑到她脑袋旁边,提醒道:“阿水,孔妈妈问我们话呢。”
迟水抬头,看见孔妈妈和邹槐的眼神,犹犹豫豫地问:“怎……怎的了?”
孔妈妈两手托着自己的脸蛋:“跟孔妈妈说说,谁先动得心啊?”
邹槐扯了扯孔妈妈的衣裳,低声说:“娘子这话未免太直接了些,还是由我来问。”
说罢,他也笑眯眯地说道:“跟邹叔说说,你们可私定终身了?”
孔妈妈抽抽嘴角,分明他这话比她的还要来得直白。
萧鸣涧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扭头看了看迟水,发现她已经在全屋子人炙热的目光下红了脸垂了头。
瞧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孔妈妈想起从前头一次跟姜贵妃讲自己对邹槐的情愫时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也知在旁人面前说这些话任谁人也都是会害羞的,便把话题扯开:“哥儿啊,那我这悬着的心事总算可以放下了。你们好好的,我们吃饭。”
说着,孔妈妈给迟水碗里又添了好几块方才萧鸣涧夹给她的肉,要她快些吃。
迟水点点头,险些就把自己的脸整个埋到了碗里。
午饭后,府上午觉的时辰,萧鸣涧带着愉放往宫里去了,想着看看皇帝醒了没有,也好和萧鸣渊商量商量怎么处置牢中的那伙逆贼。
迟水则被拉到了丫头们睡的房内,被推到大通铺的中间坐下,府上的丫头们都挤着她,要她快些说说她与王爷的事。
迟水起初扭扭捏捏的,东拉一点话西扯一些事企图将这话头过去。但府上的丫头们可不是那么轻易被带跑偏的,一个劲催着要迟水快说。
丫头们都闪着最亮的眸子,彼此靠着躺着,还有托着腮望着她的,她慢慢也就把事情都说了来。
把谢燎琰成亲那夜,萧鸣涧如何在院子里对她说要她到他身边来说了;又把她在永枫观练剑到夜深,萧鸣涧如何夜夜给她递干净帕子说了;再把行军路上他如何照顾她、她们如何一起看星星说了;接着便是在大军离开毅州后,她们在那个小院如何相处了一月有余以及回京路上的互相照料说了。最后就是在那块秃秃的草地,她如何对萧鸣涧表明心意也说了。
丫头们听得连连发出艳羡的叫声,惹得迟水难为情。
话都说完了,丫头们也不够过瘾,左边的要问王爷说话时的神情,右边的要听阿水何时发现喜欢上王爷的,后边的又要说毅州的星星当真那般好看?
丫头们听了这个小丫头的问话,都对着她笑个不停,离得她近的姐姐捏捏她的脸,对她说道:“你还小呢,跟心上人待着,就算是烦人的蚊虫也变得可爱起来。”
屋里传出姑娘们银铃般的笑,那小丫头还没开了情窦,日日只念着吃的,自然是不明白这些少女们的想法。
整整一下午,迟水被她们缠着,将一句话时的二人状态说了个上百遍,丫头们发着联想,一下子就给阿水和王爷的成亲日都想好了。
迟水把脸埋到被裘里,也不自觉跟着去想成亲后的日子,忽然又把昨夜的事给组合起来,阿水小流氓才后知后觉地羞红了脸。
……
萧鸣涧和愉放到了宫里,先去了有馨宫,看到里边萧宁枝和萧宁柯回来了,便放了心的去了敬华宫,然而,他却没在敬华宫里头找到萧鸣渊。到顺瑞宫给皇后请了个安,问清楚后,果不其然萧鸣渊是在丞相府里。
皇帝今早醒了过来,喝了一服药,又知晓萧鸣涧已然回到皇都,身子便好了不少。
他在老公公的搀扶下到了顺瑞宫,萧鸣涧两主仆前脚刚走,皇后还疑惑他们父子竟没遇上。
到了丞相府门前,待护院通报后,一小厮出了门来,将萧鸣涧和愉放引到了厅堂。
过游廊时,萧鸣涧瞥见了一大车的胥邪。
他想都无须想,这必定是皇兄从毅州捎回来的,该是为了弥补上回抢了郑玄舟带回的那几个胥邪给皇嫂。
进了厅堂,萧鸣渊和丞相都在。
萧鸣涧率先开口,把谢家孩子都被送了出去的事说了,也告知他们二位皇帝已醒,能下地活动了。
萧鸣渊思索了片刻,说道:“父皇刚恢复,不如让他多歇会,我们也正好趁这个时间把谢家一党及谢家人都捉拿归案。”
丞相认可了他的小婿:“殿下所说正是。但何时开审?由谁人来审?”
萧鸣涧:“本王来吧。京中各位对谢家有敬畏,本王常在禁州的,也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应该能问出来。”
萧鸣渊:“孤同你一处去。”
萧鸣涧却婉拒:“无妨,听闻皇嫂刚诞下一男婴不久,皇兄你便好好陪着她。不过,我有一事想求皇兄。”
萧鸣渊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但还是先问:“谢淑妃?”
“是。”
“叛贼得靠我朝律法量刑,无论死罪活罪。不过,我们本就有要审他们的,你自己看着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