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迟水戴上帷帽,待王氏让门前的丫头全散开后,便将刀抵在王氏的背部,紧跟在她身后往书房去。
她不动声色地四下张望,若是有人突然冲出,她也好做应对。
未曾想,当一行丫鬟路过,她们停下对王氏行礼时,王氏笑眯眯地,却突然冲向前,将一个丫鬟猛推到迟水怀里,自己往前院跑去。
若非迟水收刀收得快,这丫鬟的肚子早被她的刀扎进去了。
两个人从地上狼狈地爬起,一群丫鬟早乱了套,跟着王氏边喊“来人”边乱窜。
迟水在原地站着,不爽的情绪达到极点。
果真是阴不过这谢家人。
那丫鬟不知是被迟水吓了一跳,还是腿摔伤了,只站着发抖,怯懦的眼神看向迟水。
“谢廉安在哪?说实话。”
这丫头一下便吓得语无伦次:“在,老爷,在书房。”
迟水黑影似的闪过谢家的抄手连廊,待迟水推开书房的门,里头的谢廉安和王氏端坐在一众护院身后,沉着脸看向她。
谢廉安:“霜姑娘还真是命大。”
迟水:“小萂在何处?”
王氏:“霜姑娘,小萂的死你如何逃得了关系?我们知你气琰儿和小枝成亲,可你若是愿意继续为我们谢家所用,妾身定能去宫里说情,让你做琰儿的偏房。”
门槛处的迟水一声冷笑,眼神随即变得阴狠无比,她手中的匕首抛了抛,脸上抹了怒气。
“我已被迫跪在你谢家这般久,你们竟还异想天开要我做你家那下贱的妾。此后纵使月月蛊毒烧心,我也再不会为你谢家卖命。且看我今日在你这书房闹个腥风血雨,拿吾妹尸首走!”
迟水一时气急,全然忘了自己还未知晓小萂尸首何处,也抛了和小萂的约定,只顾着握住匕首,冲向那护院围成的人墙。
护院也跟着而动,一个个拿着长刀,却不及迟水之快速和灵活,在前头的几个已然被迟水插了几刀。
匕首和衣服顷刻便被血液濡湿,迟水的脸上表情全无,高高束起的头发跟随动作也利落地飘动。
她将刀刺入人的肩膀,就有血飞溅到她脸颊。她也顾不得擦净,推开这一个半死不活的,就要去躲开下一个尚鲜活的。
不消片刻,护院的人就倒下了大半。
余下的护院有些犹疑,书房内的剑拔弩张略有些缓和。
迟水站起身,她挨了几下不深的刀,此时难以克制地大口喘着气。
她身手虽好,力气却是有限,孤身一人也实在难敌这么些人。更何况,她历来练的都是短兵器或暗器,碰上这些个拿长刀的,要加以躲避和伤害就得花上更多的气力。
如今不过去了一半的人,她已经有些吃力。
谢廉安瞧出她体力不支,忙命人快上。
那些护院虽说有些犯怵,却还是硬着胆子再次挥刀。
迟水提着口气,要杀一人已比方才要多上一半的体力。她猛然想起小萂要她好好活着,咬了咬牙,打算把他们吓退便跑。
将刀扎进这一个男人的胸口后,她将尸体用了几乎全部力气推向他身后蠢蠢欲动的人们,便转身欲往门外去。
“霜儿。”
迟水的腿猛地止住,谢燎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他脸上是柔和的笑意,轻轻唤了迟水一声的同时还对她伸出了手。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她忽然就没了行动的能力。
谢燎琰向她身后射过去一个眼神,很快就有一把长刀从迟水的背刺穿到前腹。
疼痛感在全身上下席卷,一边的大腿很快便被自己的血浸湿。
迟水吃痛,微张开口倒吸着冷气。她缓缓低头,看见了那略微突出的刀尖。
男人将长刀用力抽出,与之而去的,还有迟水全身的气力。
她双腿一软,向前直直扑去。
她的前面,是伸出手的谢燎琰。
她的脑袋尚不清醒地抱着一丝幻想,以为自己会落入谢燎琰的怀抱。
奈何事实却是,谢燎琰的柔情一秒间便隐去,见迟水向他的方向扑来,他往后一步,躲开了她张开的双手,让她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还愣着作甚?还不上?”
头顶传来谢燎琰冷冰冰的话语,迟水在地面挣扎几下,没法站起。
但身后挥刀卷起的风声实在太近,她不知自己如何转了个身躲过。其后,她彻底瘫在地上,唯有手指在做着抬起的努力。
护院自然没打算放过她,方才被她这一个区区小女子追着打,此时她落了下风,哪有不显示自己威风的道理?
迟水认命地闭上了眼,在心里对着小萂忏悔。
到底是要死在谢家了。
突然间,谢燎琰被什么人撞开在一旁,屋内站着的约莫十个九个护院也在几句话的功夫内便被那人用长剑一一划破肚皮,痛地往地上一堆两堆地倒。
谢廉安三个被这蒙面人打得措手不及,还未作出反应,他就已抱起迟水,跃过屋檐,消失在院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