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畔斜倚的人翻着书,一袭红裙灼灼如火,见此景云宛月怔愣了片刻。
于也向来只以劲装示人,哪怕身为最亲近的学生,也鲜少见她这般打扮。
于也看到她后放下手中的书温声问她:“遇到何事了?”
云宛月将京中蛊案情况与心中疑问一并娓娓道来。
于也静静听完,反是扫了眼她眉间未散郁色:“伸手。”脉象略有急促,但跳动平稳有力,并非生病。
加以掐算,于也猛地抬头看向她:“你去了大悲寺?还用了禁术?”虽是疑问,语气却笃定。
大悲寺作为皇家寺庙,是开国女帝一手建立。在叶国,除了国师府,最受信任的便是此处。
云宛月垂眸,果然是瞒不过老师。她近日被噩梦所扰,前日白日再次心悸之时,她与夫子告病前往了大悲寺:“是,弟子托空妄住持燃了因果香。”
于也与空妄是多年友人,游历时二人相识。当年她还只是个普通僧人,自己也只是平平无奇的侠客。如今空妄成了大悲寺住持,她也创立了春风谷。
她想起空妄曾与她探讨所言:这因果香世间仅此一份,能够帮助人与天地沟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旦点燃不可熄灭。点燃时,心智薄弱之人会迷失其中沉睡至死,唯有心智至坚之人,方可不受影响。
于也叹了口气,问道:“因果香可解了你心中困惑?”
思绪翻滚回到那日前往大悲寺时,云宛月在梦中观了自己的一生。
她于几年后被云宛卿暗算身死,死后却发现云宛卿早已被异世之魂夺舍。
异世之人灵魂上绕着一抹自称系统的黑烟。她们为气运而来,梦中她以为与“云宛卿”情投意合的绪之荇实则是被她们用傀儡丝所控制。
而绪之荇,元国送来的质子,她曾出于怜悯帮过他,不知何时他竟对她生了情。在她死后,绪之荇入魔屠戮了两国皇室,后失去神志被邪魔设计夺舍。
邪魔吞噬恶念为源,吸取气运,使得凡间战乱四起民不聊生,纵是蓬莱修士也奈其无法。短短百年世界将走向灭亡时,天道苏醒重启时空。
她本以为能重新来过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见生灵涂炭,没想到真相远不止此。
“宛月?”
云宛月从回忆中抽出,看到于也担心的眼神心下微暖:“空妄住持给了弟子佛舍利,弟子现下已好了许多。”
“将佛舍利拿出来给为师看看。”于也接过佛舍利,手轻轻一挥佛舍利浮现了缕缕黑气,心中有数后将佛舍利递给她问道:“你近日可有遇到苗疆之人?”
云宛月想起那些死者身上的黑气,此时明白了自己也遭了暗算:“未曾,老师,这是苗疆之术?”
于也点了点头:“苗疆中诸多苗寨中有一个苗寨最为特殊。它们避世不出,不参与任何纷争。名为,忘忧。”
“为师有幸进过忘忧寨,你所言蛊虫与它们寨中禁术迷魂引极为相似。”
“迷魂引寄生在宿主身上,宿主表面与常人无异。实则内里早已被蛊虫吞噬殆尽,举止言行不过是远方蛊师控制罢了。蛊虫吸取宿主生机血肉饲养自身,但宿主身死后需取出,蛊师再加炼制方可为己所用。”
“然,迷魂引上黑气不应存在这么久。”
云宛月看着佛舍利上的丝丝黑气想到梦中绪之荇灵魂上的黑丝,它们极为相似。迷魂引上的黑气不会长久不散,但那个所谓的系统上祟气会。
她想到那位系统曾与异世之魂言,它的能力被此间规则压制,需使用此世界手段夺取气运方可摆脱压制。
梦中她隐约记得有此案,只是以悬案结尾。想来便是此时她们用迷魂引作乱,后来它摆脱压制将迷魂引化为己用变为了傀儡丝,控制绪之荇,直至她死绪之荇入魔才摆脱控制。
迷魂引她人难以看出,又有权势作保,难怪云宛卿即使初来乍到也敢下手。若不是今生她因噩梦外出,蛊虫不会无法收回,可谓天衣无缝。
于也点了点佛舍利,从窗边离开坐在桌前提醒她:“往此处查。”
“是,多谢老师指点。”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在雨势渐弱,待云宛月回到京城之时旭日初升雨过天晴。
街上一片祥和安宁,雨后风中有着丝丝凉意。阳光洒在瓦墙间,川流不息的行人,勾勒出太平盛世繁华景象。
云宛月沿着闹哄哄的街道而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着。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济弱堂前。
她看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想起梦中她们任人鱼肉的场景。步履沉沉,心中情怯想要离开。
“小姐!”
一声娇喊止住了云宛月欲离去的脚步,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黄衣娇俏女子探头看到云宛月脸上满是惊喜,拉着她往屋内走:“怎的不进来?小姐也真是,这么久不来。我还以为,小姐把我们忘了呢!”
云宛月听着明显的玩笑话,看着站在自己眼前活灵活现的人,心间阴霾散去:“玉翩,近日京中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