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仍是保持着那副绅士温柔的面容看着那个脸红的小姑娘朝他暗送秋波,话却是对近在咫尺的谌玉说。
“你知道刚刚盯着你望的人是谁吗?”
谌玉当然知道。
只要参加这场晚宴的人,就不会不知道。
这场慈善晚宴的主办方,国内最大财团董事长江翎,现任夫人唯一的孩子,江初尧。
江,初尧。
江上初生之朝阳,尧年舜日之嫡子。
如此热烈而张扬的名字。
就在袁野说完后,他挽着谌玉的手松了松,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他朝你走来了。”
“你好,那个...那个......”
出乎意料的,这位小少爷意外地纯情。
袁野原本打量的眼神也在看到江初尧说到一半脸就红透的脸后松懈起来,一向十分熟悉他的谌玉明显感到他的背脊松了松。
“江小少爷,”袁野伸出手,挂上礼貌绅士的微笑,“我是袁野。”
在袁野说完的好一会儿,江初尧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睛才从谌玉的身上离开,缓缓下垂看向袁野伸出的手。
然后,轻轻握住。
但也只是轻轻一握,手掌心的温度甚至还来不及传递,他就率先松开,那双如星群闪烁的眼睛又转向了谌玉。
袁野自知自讨没趣,找了个理由就插袋离去。
这下,只剩下谌玉和江初尧两个人。
江初尧染了一头极为亮眼的浅蓝色头发,面孔与其说是帅气,不如说精致和漂亮更为准确一些,特别是那双眼睛,带着闪烁的光亮与让人无法忽视的炙热。
他将自己对谌玉的兴趣表现得毫无遮掩,又或许他根本不需要遮掩。
谌玉对上江初尧看向自己的眼神,笑了笑。
“你刚刚想说什么?”
江初尧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问道。
“你,你叫什么名字?”
所以,犹豫了这么久,就只想要问这个。
谌玉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意识到江初尧在看她,她才稍稍收敛了嘴角的笑意。
“我叫谌玉。”
“沉鱼?”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江初尧特意将谌玉的最后一个字读成第二声,在嘴里细细咀嚼一遍,他率先展开一个坦率的微笑。
“沉鱼啊,真好听。”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叫江初尧。”
“我知道,你的父亲是这场宴会的主办方。”谌玉看向满宴会堆砌的珠宝装潢,由衷地感慨道,“真豪气。”
“鱼鱼喜欢吗?”江初尧眼睛亮了亮,“你想要哪一件,我马上送给你。”
鱼鱼?
原本以为江初尧足够纯情羞涩,现在看来,也不全是这样。
谌玉探究的眼神在江初尧看向自己的那刹那完好地收敛了起来,她摆了摆手,表现出对这些全然不感兴趣的样子。
“这些珠宝适合给更多人观赏,江少爷就这样送给我。”她笑了笑,“不合适吧。”
笑话,第一次见面就收对家少爷的珠宝。袁野知道了还不笑嘻嘻地把自己给炒了。
况且......
谌玉看向江初尧表现出失望的眼睛。
湿漉漉的,将那双本就迷人的眼睛衬得更加楚楚可怜。
如果忽略他那一闪而过的侵略性与兴味的话,她还真的会被这副纯白皮囊给骗了。
直觉告诉她,这位江家小少爷,不是什么善茬。
见谌玉仍旧无动于衷,江初尧眨了眨眼睛,将眼睛里的湿润收回。
他转移了一个话题。
“鱼鱼,刚刚在你旁边的人是你老板?”
“对,”谌玉点头,“我是他的随行翻译。”
听到谌玉说的,江初尧好像松了一口气,再想说什么的时候,背后传来骚动。
“那位呢?”
“不知道啊,刚刚还在这的。”
“这要我和江先生怎么交代,他设法让那位从英国过来不就是......”
“别废话了,找人要紧!”
谌玉因为那群侍者的讨论有些疑惑,抬眼,却对上了江初尧的眼睛。
“我等会儿有点事,”他小心翼翼地对上谌玉的狐狸眼,“鱼鱼,我们之后还能再见面的,对吧?”
谌玉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的眼神很明显在传递一个信息。
你明知道可以的啊。
江初尧对上谌玉勾人的眼神,脸又不争气地红了红,向谌玉道别后离开。
结束了和江家小少爷的谈话,谌玉的眼底多出几分倦意。
故作姿态的名利场待得久了,难免让人感到疲惫。
望了眼不远处袁野和那个小姑娘聊得正欢,谌玉也不是拎不清的人。
趁这个时间去花园透口气也好。
酒店外的凉意让谌玉沉闷的身躯重新轻盈起来,她这才发现这片花园里,种着大片的玫瑰。
花影朦胧,馨香四溢,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般的抬头。
首先看到的是一轮巨大的银月。
在银月的映衬下,那一头熟悉的随风狂舞的亚麻色头发。
她只觉得这场景出乎意料的熟悉,却一下子怎么也想不起来。
祁年懒散地坐在花园与外界相隔的高墙之上,有力劲瘦的小臂撑着墙体,两条垂着的长腿晃悠悠的。
他穿着侍应生的服饰,一双淡漠的眼睛正看着玫瑰,又在下一刻猝不及防地望向谌玉。
四目相对。
他的眼眸深处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浩瀚星海。
谌玉扫了一眼祁年的衣服,眸中兴味浓厚:“你是这里的侍应生?”
她说完,已经做好了和昨夜一样被无视的打算,那人却跳下墙,走过横生绯色花丛。
几片炽红花瓣沾染上他的衣袂,他毫不在意,直到走到谌玉面前,用英语问道。
“我可以帮到你什么?”
他倒是聪明得很。
谌玉瞥了一眼他离自己还有几英尺的距离,往前跨一步。
他挺着腰杆退了一步。
谌玉被气笑了,他这是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了?
“你们这里的侍应生,”谌玉眉眼流转,意有所指,“都能抽那么金贵的烟?”
谌玉指的是昨夜他手上的黄鹤楼限量版,国内被炒到将近一万一条,在雅典这种地方更不用说。
祁年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揶揄:“客人给的。”
祁年没有说谎。
虽说那支烟是昨天包厢里从林隽那顺来的,姑且也算是他给的。
落在谌玉耳中,却成了另一层意思。
“客人,给的。”谌玉将这几个字拖慢,又是往前一步。
这次祁年躲闪不及,女人微卷的顺柔发丝缠绕起他的指尖,带起阵阵难耐的痒意。
“也的确,像你这样的,最招‘客人’的喜欢了。”
谌玉踮起脚尖,单手食指挑起少年瘦削的下巴。
祁年掩去眸里的暗色,反问道:“我这样的?”
“对啊,你这样的。”柔弱无骨的手攀到祁年青筋分明的小臂,谌玉才发现那里筋脉的搏动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要是换个表情,就更讨人喜欢了......”
谌玉正欣赏着祁年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花园门口又是那群人的声响,还有几个人朝他们这边望去。
到底什么人让他们这么大费周章......
谌玉出神之际,蓦地感到手腕被一双炙热的大手反客为主地握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充斥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混着淡淡的墨香袭向她的鼻尖。
随着布料的摩挲挤压声,她被人压着连连后退,单薄的蝴蝶骨被迫撞上身后的花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