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缓轻柔的铃声是在黎明时响起的,段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沈辰拿着手机关门出去了,睡意正浓,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枕边空荡荡的,沈辰还没回来,会客厅里也不见人,“人呢?去哪里了?”疑惑地嘀咕着,随即就发现沈辰的包和衣服都不见了,她愣了愣,从桌子上拿起了手机。
“臻臻,家里有急事,我要赶回去。”
是一个多小时前沈辰发给她的,而且沈辰似乎走得非常匆忙,充电器都忘记带了。
“发生什么事了?”
焦急地等待了一个白天,晚上的时候沈辰才回她,说是沈辰的奶奶中风摔倒,正在老家的医院里抢救。
“注意身体,奶奶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嗯,你也是,注意身体。”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沈辰终究是没有待到段臻出院的那一刻,值得庆幸的是,沈辰的奶奶因为救治及时,如大家所愿,脱离了危险,第三天就转入了普通病房,然后两周后就出院回家了,沈辰在老家又待了几天就回到了嘉市。
这期间,她几乎不会主动联系段臻,慢慢的,段臻也不再找她了,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以前的轨迹,不同的是,她开始努力戒烟,积极锻炼身体,生活平淡如水,无波无澜,只是,有时她会忽然对着空气发呆,怅然若失的感觉也总会在不经意间袭上心头。
春去夏来,楼下尖锐嘈杂的蝉鸣声越发高昂,通宵达旦的叫声让她的心情焦躁不安起来,自责自己不够心静后,便专心练起了字,却在写下第一个字后就颓然放下了笔。
非常漂亮的一个“臻”字,这些年,沈辰写过太多太多次了。
笔下是她,心中还是她。
都说初恋难忘,沈辰靠着椅背叹息,恐怕这一生她都没办法忘记段臻了。
拿起手机,记不清是第几次了,凝视着那个号码,手指在绿色的拨打键上徘徊,内心从挣扎到凌乱,最终趋于平静。
或许,这就是她们最好的结局。
不惊不扰,各自安好。
有消息进来,是邻居家的女孩子,问她明天在不在家,想过来借书。
简短的回复后,整个人倒在了床上。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这一觉她睡得极其香甜,没有半夜忽然惊醒,没有做冗长疲累的梦,翌日醒来,盯着床头呼呼响的风扇发了一会儿呆后,拿着毛巾进了卫生间。
有人敲门,声音缓慢而有节奏,她走出去将门打开,头发上的水珠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掉,兀自擦着头发,“是小右吧?进来吧!”
门外的人没应声,她抬头去看,“小。”剩下的字卡在了喉咙里。
“臻臻。”沈辰愣住了。
段臻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裙,脚上踏着一双小白鞋,背上背着一个卡其色的帆布包,精致柔美的脸颊上透露着些风尘仆仆,像一个在假期外出游玩,兴尽归来的大学生。
“我可以进来吗?”段臻抿了下唇。
“可以可以。”沈辰忙不迭地应道,注意到段臻的身后还放着个黑色的行李箱,迈出门槛提了起来,领着段臻进家,“你怎么来嘉市了?你坐。”顿了顿,“那个,我去给你倒杯水。”她的头上还裹着条毛巾,样子滑稽,手忙脚乱地招呼着段臻。
“辰辰。”段臻叫住了她。
“啊?”
“你先把头发擦干,还在滴水。”
“哦。”沈辰呆呆地擦起了头发,没擦几下就停了下来,“我去倒水。”
“不急。”
段臻环顾了下屋子里的布局,虽然是老房子,但被收拾得很干净,简简单单又生活化,就是小了些,厨房里传出了水流声,她望过去,沈辰正在仔细地清洗杯子。
两分钟后,一杯温水放在了茶几上,“你坐啊!”在自己家里,沈辰反而比段臻这个客人更加显得无所适从,局促地站着,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自然。
段臻点点头,坐了下来,“你也坐。”看了一眼搭在沈辰肩上的毛巾和那颗湿漉漉的头,想再次提醒她擦干头发。
又有人敲门,沈辰显然还没有从段臻的忽然到来中缓过来,眼睛眨了几眨才晓得去开门,“是小右啊,进来吧!”
段臻听到有人踩着欢快的步子跟着沈辰走了进来,“姐姐,上午好。”说话的声音又脆又甜。
她的脑海中立时就想起了学生时代的沈辰,也曾经这么叫过她,笑容璀璨,嗓音明亮,下一秒,她就看见了那个叫小右的女孩子,十六七岁的样子,脸小眼睛大,个子不高也不低,长得挺顺眼。
女孩子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姐姐,她是?”
藏不住心思的年纪,喜欢和不喜欢都挂在脸上。
沈辰擦着头发,抬眼看了看段臻,“我的一个朋友,叫姐姐。”
“姐姐好。”小右重拾了笑容。
“你好。”
“姐姐,你不是说上次买了几本书吗?可以借我看看不?”小右推着沈辰往书房里走。
“当然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