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凌乱摇摆着,在街角昏暗的路灯照射下投下了狰狞的影子,树下空无一人,段臻茫然四顾,寒风吹得脸颊发红,她却感觉不到疼,没有分秒停留,便沿着道路找寻了起来。
那是她的辰辰啊,她深爱的女孩啊,这一次,她再也不可以把她弄丢了。
很快,那道高瘦落寞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微微弯着腰,缓慢行走着,不时需要停下来揉一揉膝盖,然后接着往前走。
不远不近地跟着,段臻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哭出声音来,几分钟后,她看见沈辰完全停了下来,坐在了路边的石凳子上,安静地看着路灯下闪烁的车流,就那么坐着,如同一座孤独的雕塑,一动也不动,冷清,苍老…
她看不见她的表情,她很想走过去抱抱她,可是,泪水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用手拢着被冷风吹得左右摇晃的小小火焰,沈辰点燃了一支香烟,两指灵活地夹着放入唇间,白色的气体从她口中吐出来,继而被风吹散开来,一支抽完了,她又点燃了第二支…
似乎有人走到了她身后,沈辰回头,捏着烟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你。”她满脸的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想到了什么,快速地掐灭了烟,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地看着段臻。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烟草气味,段臻咬了咬唇,“我想吃蛋糕了,可以吗?”
沈辰的眼睛眨了几下,扶着石桌站了起来,活动了下有些冻僵麻木的右腿,不过是下意识的习惯性动作,却让段臻别过头不忍再看。
“天儿冷,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
“好。”段臻轻声应着,想去拿放在石桌上的蛋糕,却被沈辰率先拿了起来,她无奈地收回手,下一秒,一副黑色的毛线手套就塞到了她手里,“戴上。”
“你戴着吧,你还要拿东西。”她看着沈辰冻得通红的手,小声拒绝。
沈辰不说话,就那么站在她的面前,高高的,像一棵挺拔的树,不动声色地为她遮挡着冷风,僵持不过几秒,她败下阵来,在沈辰的注视下,戴上了手套。
“走吧。”她还想去拿过蛋糕盒,被沈辰轻易地躲开了。
“哪有让寿星自己拿蛋糕的道理。”沈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声音也清亮动听了起来,一如当年那个明媚活泼的女孩。
于是,段臻也笑了,“歪理。”没有再坚持了,“回车上,好不好?”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不经意地慢慢靠了过来,两个人的脸颊被风吹得红红的,像在恋人面前自然而然的害羞,彼此相视一笑后,又沿着来路折返了回去。
一进车子,段臻就打开了空调,沈辰不住地搓着手,哈着气,不好意思地笑,说实在太冷了。
段臻拿过一条小毯子盖在她的腿上,又将空调调高了几度,很快车子里就暖和了起来,“现在好点没有?”
沈辰又用力搓了搓手,含笑温顺地点了点头,“可以吃蛋糕啦。”车内空间有限,她想把蛋糕盒放在中控台的边沿借一点力,然后就怔住了。
“辰辰?”段臻佯装没看见,轻声提醒。
“嗯。”沈辰应声,伸手解开了盒子上的缎带,把心形的蛋糕格外小心地取了出来,插上一根小小的粉红色蜡烛,将它点燃,双手捧了起来。
段臻将车内的灯调暗了一些,静静地看着,微笑等待着。
“生日快乐。”微弱的烛光中,沈辰的声音温柔中夹杂着一丝悲怆,缓缓吐出了对她的称谓,“段学姐。”
“你叫我什么?”几乎不假思索,段臻脱口问了出来,随后反应过来,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谢谢你,辰辰。”
宝宝,生日快乐。
愿你这一生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巨大的无力感在心底蔓延。
段臻垂着眉眼,看着沈辰切下来一小块蛋糕,看着她把白巧克力蛋糕牌看似随意地拨到了不起眼的地方,含笑接过蛋糕,红唇张开,衔住了那颗红艳艳的草莓,有零碎的可可粉和白色的奶油粘在了嘴角…
曾经的她会凑过去一点一点将之舔食干净,曾经的她会肆无忌惮地亲吻那双迷人的唇…抚着腿上的毛毯,沈辰的心死寂得像一座坟墓。
吃完两小块蛋糕后,段臻把叉子放到了纸盘里,还不等她有下一步的动作,沈辰就伸手拿开了,一张纸巾递了过来,动作自然又默契十足,好像她们之间空白的那五年时光不曾存在过。
“你们搬家了?”段臻拭了拭嘴角,低声问道。
“搬家?什么搬家?”沈辰清理餐具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她,神色莫名。
“你们,我的意思是,你和叔叔阿姨搬到这个区了?”段臻眸子里的光暗了暗,不管过去了多久,那些折磨她的往事依然清晰地像刚刚发生一样,只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问得太多了,而且,好像在有意无意地试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