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意涵轻轻“哼”了一声,开口便是嘲讽的语气,“怕是这句话在心里憋了很久了吧,真的是难为你了。”
陆念看着她,眸子里是满满的绝望,低下头,小声地说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随你,我无话可说。”
冯意涵冷笑一声,轻飘飘、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怎么想?我能怎么想?你是富家大小姐,我是爸爸吸毒坐监狱,妈妈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人,我知道的,我根本配不上你”,语气逐渐沉重。
似乎对方已经说过太多这样的话了,陆念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顺着清秀的脸颊滑落了下来,痛苦地闭上眼睛,沉声道:“你走吧,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看着陆念伤心欲绝的样子,冯意涵心里是密密麻麻的疼痛,两只垂下来的手握得紧紧的,指甲扣到肉里的尖锐痛感,让她的头脑保持着前所未有的清醒,以及残酷,她的声线平稳,没有任何起伏,“陆念,我们分手吧”,转过头,怕自己克制不住要把那个温暖过她的傻姑娘狠狠抱在怀里疼爱,“祝你幸福”,她听见自己有苦涩无比的声音。
离去的脚步声从有到无,肆意的秋风在小巷内横冲直撞,有四合院里老人哄孙子孙女的声音传出,溺爱中夹杂着一丝严厉。
陆念的身体沿着老旧开裂的墙壁滑了下去,像是失去了最后一点信仰和可笑的奢望一般,她如同一个在漆黑夜晚迷路的无助孩童,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了起来。
那些命中注定的相遇、那些在一起的甜蜜、那些对方的自卑和挣扎、那些自己拙劣的守护,终究,成了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巷子,麻木地行走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惹得路人纷纷侧目,而她则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无知无觉地走着,只觉得天地之大,自己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似乎就这样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一个玩滑板的少年从她身边潇洒地飞驰而过,凭着仅剩的本能反应,她向另一侧让了让,混沌的意识才开始逐渐苏醒,挥了挥手,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下,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望着车窗外没有了恋人的世界,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看着那个傻姑娘上了出租车,一直悄无声息跟在身后的冯意涵怔怔地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有些自嘲地笑笑,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局吗,但为什么当所有的一切都如她所愿了,她的心却如此之痛。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面无表情地接起电话,对方焦躁、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膜,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厌烦和痛恨,大声的、接近于咒骂的声音便脱口而出,“你要死就死吧,随便你,我不想管”,说完就啪的一声掐断了电话,像那个傻姑娘一样,她闭上了眼睛,疼痛浩浩荡荡地攻击着她,让她几乎不能站稳。
段臻把文件整理好,拿起沙发上的包刚准备出去,办公室的门很突然地就被大力推开了,下一秒,两眼通红得像兔子一样的陆念就扑了过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她抱得死紧死紧的,声音沙哑地叫她“姐”,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段臻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别人有过这么近距离的身体接触了,在忽然的不适后,本能地就想把陆念推开,但最后还是抬手虚虚地拍了拍她,轻声安慰:“念念,没事了,我在这里。”
紧跟着陆念后边跑进来的蒋琳有些慌张地解释:“对不起,段小姐,我没拦住这位小姐”,一分钟前,陆念闯进公司来,狼狈的样子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陆念抛下了一句“我找我姐”后就冲了进来,她暑假的时候来过一次公司,自然知道段臻的办公室在哪里,可是蒋琳不认识她,急忙去拦,却哪里能拦得住。
段臻被自家堂妹抱着,有些不自然地摇了摇头,说:“没关系的,你出去吧”,空出来的一只手指了指沙发,说:“顺便把文件拿出去。”
蒋琳连忙走进去拿起了文件,躬身示意后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等蒋琳合上办公室的门后,段臻的手又拍了拍陆念还在剧烈抽动的背脊,温声安慰道:“念念,没事了”,陆念还是紧紧抱着她,很快她的肩胛处就传来了一阵凉凉的感觉,她的手有些僵硬地停在半空中,嘴唇动了动,还是轻声说了一句:“念念,你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