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扶轻拉住他衣袖,小声说道:“王爷,今日总归是家宴,要不我们还是……”
裴寒忱将陌扶轻揽到怀里,眉宇间带了点戾气:“扶轻只当不知道就是,裴永近日在兵部没少插人,该是好好敲打一番的。”
还有宴会上,那道若有若无总是落在陌扶轻身上的目光,实在是令人厌恶。
越发胆大。
许是经过落水那一事,裴永觉得裴寒忱是跟他一条心,所以堂堂正正往兵部塞人,下面人来禀告时,裴寒忱只当不知道,任由他往里面插人。
他自然不想让兵部成为裴永的天下,可要拔除这些人也不该是他来起头,他需要一个理由,更需要一个人替他清理兵部那些人,叫裴永不会怀疑到他身上,他要做暗地里操纵刀的手,而不是那把刀。
所以,虽是家宴,可眼下还是这种关头最为合适。
“王爷,”陌扶轻仰起头:“何必劳烦十五,臣其实可以……”
裴寒忱眸子里的戾气陡然消散,他抓起陌扶轻的下巴,眉头紧蹙:“不行,引他入局的事十五来即可,他可以模仿你的形态,你不能插手这些。”
陌扶轻微微叹口气:“臣怕三殿下若是不上当,会觉察出什么坏了王爷的计划。”
“不会……”裴寒忱低下头,摩挲着陌扶轻的下巴,光滑细腻如陶瓷:“扶轻,你莫要掺和这些,一切都有本王。”
乌云蔽月,原本清晰的御花园转瞬便暗了起来,只剩小路旁带着莹莹霜花。
裴寒忱也就是在这时,一把拉着陌扶轻重新后退藏到了假山下,那片假山凹陷一块,又被影子遮挡,很难发现里面有人,再者,谁会想到,原本去散步醒酒的凛王夫夫会藏在那里。
裴永脚步紧促,在御花园入口那边停住脚步,回头道:“不是说凛王跟凛王妃向御花园去了吗?人呢!”
内侍噗通一声跪下,俯身道:“三殿下息怒,奴婢确实看到凛王跟凛王妃来了御花园,只是怕三殿下寻不到,奴婢便让六子跟去,奴婢则在原地等三殿下。”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裴永也没有心思再去罚内侍,他心跳加速,只想找到陌扶轻,当年那惊鸿一面他可是整整惦记了三年。
正说着,裴永便瞧见前方不远的道路上,飘过一片琼色衣角。
今日陌扶轻的大氅,便是琼色。
裴永嘴角扬起,他刚想说什么,便看到跟在裴寒忱身边的侍卫快速从御花园里穿过。
“见过三殿下。”十七行礼。
裴永随意点点头。
“这般匆忙,不好好跟在六弟身边是要去做什么?”
十七一脸着急:“回殿下的话,我家王爷出来的急,没有带手炉,王妃又怕侍卫找不到我们,便让小人守着王爷,王妃回去寻手炉,哪知现在也没回来,王爷这才派小人来寻一寻。”
裴永微微一笑,心说真是天助我也,他们走散了,正方面便了自己,且看谁先找到陌扶轻……可他面上却装作着急的样子道:“御花园如此之大,怕是凛王妃不清楚,你先回去守着六弟,本皇子派人去寻凛王妃就是。”
十七恭敬行礼道:“多谢三殿下。”
只等十七离去,裴永才带着小太监快速穿过御花园,向着刚刚那片琼白衣角而去,急切的像是去寻宝。
脚步声渐行渐远,裴寒忱冷漠眸子里的杀意才堪堪消退,他沉默了一会,才冷冷吐出一句:“蠢。”
这些事情都这般巧合,裴永连这都信,无非是猜测陌扶轻没有把当年风鸾山那件事说出来罢了,为人妻者,若是被夫家知道当年差点失身,怕是不会善罢甘休,陌扶轻明明知道这些,可还是同自己说了,自始至终,陌扶轻都是如此相信自己。
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陌扶轻如此信任?
裴寒忱一时间有些出神。
陌扶轻就是在此时笑出了声。
极轻的一声,轻飘飘落在裴寒忱耳中。
“你笑什么?”裴寒忱拉开距离,低头盯着他,乌云散去,月亮重新现身,银色的月光照亮了陌扶轻的脸,笑意盈盈,温暖和煦,月光给他周身渡上一层光晕,衬着后面闪闪发亮的银霜,虽冷却是漂亮极了。
尤其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月光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裴寒忱冷冽的眸子带着不解:“这般危头,那个狗东西还惦记着你,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陌扶轻摇摇头,他抓住裴寒忱的指尖,拉到嘴边轻轻呵了一口气帮他暖手:“没什么,只是第一次听到王爷骂人,一时间有些新奇罢了。”
但也是在为裴寒忱高兴,高兴裴永脑子不好使,应该不会对裴寒忱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胁,对付起他来,裴寒忱应该不会那般辛苦。
裴寒忱挑起一侧眉头,反手握住他指尖,开玩笑道:“王妃这是在……对本王耍流氓吗?”
陌扶轻帮他搓手的手一顿。
“这般拉着本王的手不放,是不是对本王情根深种,想像话本里念的对本王这样那样?”
陌扶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