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忱道:“战场上,武器,甲胄,兵马算是将士的保命符,一方差错都能瞬间要了一个将士的命。”
陌扶轻知道战场的残酷,亦知道武器甲胄对将士来说有多么重要。
可就是知道这些对将士的重要,反倒让陌扶轻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能裴寒忱如此自责痛苦的事,大概也是那些将士的命了。
“所以,王爷是查出什么来了?是武器还是甲胄?”陌扶轻问道。
裴寒忱收回高举的手,自言自语像是回忆:“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年我再强些,那些跟随我的将士是不是也能跟现在的我一样回到家人的怀抱中,可今日我才发现,即便我足够强,亦不能高瞻远瞩,亦不能面面俱到。”
顿了顿,裴寒忱又哑声说道:“我从未想过,甲胄武器会出问题。”
战场瞬息万变,这些事,裴寒忱就算再强哪能方方面面都能顾及到呢?
可他却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陌扶轻有些心疼,他侧过身虚虚环抱住裴寒忱,一字一句说道:“王爷不可妄自菲薄,王爷三年结束战乱,还边境安宁已然是别人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将士身死,可英魂不灭,汴国有百姓记住他们,也有王爷记住他们,有家人记住他们,他们便还在。”
裴寒忱侧身往陌扶轻怀里拱了拱,悄声道:“我刚到边境的时候,差点受不住那边的严寒,但我没有吱声,是我身边的亲卫发现的,他悄悄把自己的棉袄分给了我,自己却挨着冻,可他也只比我大了两岁……”
陌扶轻没有打断他,静静的听着。
“后来,我们在长阳坡与南蛮一战,他肋骨全断,死在了那里。”
陌扶轻眼眶有些酸涩。
“我在想,当年若是甲胄在坚硬些,他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不怪王爷。”陌扶轻抱紧裴寒忱:“王爷是个好将军,汴国的将士都知道的。”
“我是吗……”
陌扶轻语气坚定:“是,一直都是。”
裴寒忱埋在陌扶轻胸膛前,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井茶香,百感交集。
良久,裴寒忱才从陌扶轻臂弯里抬起脸,他眼神凶狠地望着陌扶轻身后的黑暗,像是一条时刻准备扑杀的狼王:“扶轻,我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好。”陌扶轻大体猜到发生了什么,他沉默一会又道:“只是这件事,臣不想王爷直接插手。”
裴寒忱点点头。
“倘若臣猜的不错,大概是兵科出了问题,王爷本就在兵部任职,直接插手这些容易让人怀疑,所以,臣建议王爷是被推着查这件事,而不是主动查这件事。”
裴寒忱搂紧陌扶轻:“依你看,谁来挑起这个头比较合适?”
“文官不行,他们本就不了解这些,乍然蹦出来更是惹人深思,这件事还是武将来更方便,只是王爷刚回朝,便有武将跳出来说这些容易让人联想到王爷身上。”
“所以这人既是个武将,懂得兵器,但又要跟本王没什么关系。”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默契道:“御林军。”
裴寒忱仰起头:“御林军跟本王八竿子打不着,且韩严此人刚正不阿,正是合适。”
陌扶轻点点头,补充道:“且御林军护卫皇城,关系圣上的安危,若是兵器出了问题,想必圣上也极为关心 。”
“一箭双雕。”裴寒忱轻啄了一口陌扶轻的下巴:“我家王妃果然聪慧。”
此刻陌扶轻只庆幸还好室内熄了灯,遮住了他满脸通红。
“别闹。”陌扶轻推了推他:“只是要韩大人发现这件事也不容易,王爷该好好思量才是。”
“本王有办法。”裴寒忱揽着陌扶轻腰身的手顺着陌扶轻脊骨上滑,大手抚过的地方犹如烈火扑野,陌扶轻有些慌张,在黑暗中对上裴寒忱亮晶晶的眸子。
几乎在对视的一瞬间,裴寒忱翻身扣住陌扶轻的双腕至头顶,喘息压下,将陌扶轻的惊呼全都堵在了嗓子里,温柔又带着不可抗拒,一吻终了,两人接是满面春光。
“早些休息,别胡闹了。”陌扶轻翻了个身背对着裴寒忱攥紧被衾,轻轻擦拭掉嘴角的银丝。
裴寒忱在他背后笑了笑,侧身揽过他腰身道:“扶轻,谢谢,还有,夜安。”
早上天蒙蒙亮,十五便悄无声息的出了府。
没多久,韩府一个外出采购道小厮急匆匆出了门,消失在了巷子里。
一切几乎都朝好的方向发展,就连朝堂上也无波无澜,众人这几日过的也颇为轻松。
圣上接连宿在荷婕妤宫里,不知荷婕妤用了什么法子讨圣上欢心,这几日圣上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错。
可惜,除了裴玉,另外两位好皇兄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一下朝 ,裴玉就叫住了裴寒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