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伯急忙招呼众人搀扶,等陌扶轻落座不久,裴寒忱才跟着现了身。
陌扶轻冷着脸看也不看他,接过下人的湿帕子净手,若是往常,他顾及着礼节,定会亲自帮裴寒忱布菜,眼下他动也不动,自顾自拿起竹筷。谷伯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略带责备的看了一眼裴寒忱,裴寒忱只当没看见。
两人无言的用完晚饭,又被贺松撵着去院子里消了消食,只是期间,陌扶轻一直与裴寒忱隔着一段距离。
“吧嗒”一声,旁边假山掉落一石子。
抬头看去远处正有下人打扫庭院。
“王妃离本王那么远做甚?”裴寒忱见此,后退几步环住陌扶轻的腰身低头轻吻他的耳廓:“帮我。”
陌扶轻抬头看向裴寒忱。
裴寒忱眼眸中不似浴室时的疯狂,眼神里存着冷意。
陌扶轻了然,主动环上裴寒忱的脖颈温温和和的开口:“王爷,臣累了,不想动弹。”
“好。”裴寒忱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陌扶轻的额角,转过身在他面前蹲下:“上来,本王背你。”
陌扶轻也没扭捏,弯腰覆在裴寒忱背上。
虽说比自己只大了两岁,可裴寒忱的后背宽阔又带着安全感,稳稳当当走在院子里,覆在他后背上不必担心会掉下去,那双有力的打手固定着自己的膝弯,一路向寝室而去。
想必当年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也是这种感觉吧。陌扶轻心里想到。
月明星稀,裴寒忱背着陌扶轻走了花园小路,两人就那么沉默着,享受着难得的安宁,陌扶轻时不时伸手将面前遮挡的枝干拂开,以免划着裴寒忱。
裴寒忱背着陌扶轻心里难得有些安宁放松,自他入了战场,知道了前太子的死因,他便一直在筹谋,在这条路上他走的艰辛,有无数个人扶持加入,也有无数个人暗地里要他的命,他心思越来越沉,越来越累,好似将天捅破又费力修补苍穹,不知今日是因为环境清雅还是什么,竟让他难得放松下来。
“陌扶轻。”裴寒忱听到自己鬼使神差的开口:“别让我失望。”
冷不丁听到这一句,抬头看着前面略有些疲累的裴寒忱,月光照在他英俊的侧脸上,带了些哀伤,陌扶轻心里涌现出淡淡的心疼,他在比自己还小的年纪立军令状奔赴战场,远离繁华,直面危险,他经历过磨难,经历过生死,一杆长枪挑破敌人三十里防线,少年英豪并非天生而成,而是他经历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苦,才到达了常人所不能到达的高度。
“王爷,”陌扶轻瞬间忘了下午浴室内的欺辱,他揽紧裴寒忱的脖颈低声道:“臣,不会叫您失望。”
他要做裴寒忱的剑鞘,他要让这把经历过生死的长剑休养生息,他要这把剑重新出鞘时再现英姿,要让汴国的战神将军名号响彻整个大陆。
“好。”裴寒忱悄悄扬了扬嘴角,他揽着陌扶轻后背,背着他往上掂了掂,快步回了寝室。
夜半三更,虫鸣纷扰,月光清透打在窗户上,拉长了树影,裴寒忱看着躺在身边睡着的陌扶轻,半起身伸手碰了碰他长翘的睫毛,又低声道:“扶轻?”
一片寂静。
均匀的呼吸自身侧传来。
裴寒忱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帮陌扶轻掖了掖被角,而后揉了揉额头,披衣走到书架前在书架最高处摆弄一会,旁边的画轴后方机关开启,凭空出现一条路,幽深的隧道延伸至无尽的黑暗中,似要吞噬一切。
裴寒忱顺手拿起旁边的烛台,进入隧道,而后,洞门关闭,室内无声无息,薄烟袅袅,只剩床榻上的陌扶轻睡得深沉。
那隧洞分为两道,裴寒忱走了右手边,直通贺松的院落。
轻轻敲门三声,而后开门,自贺松侧室内的画轴后现身。
“殿下!”十五扑过去说道:“你今天下午对王妃耍流氓了?”
“???”
裴寒忱一脸莫名其妙。
“咳!”贺松惊天动地咳嗽一声,红着脸道:“十五,先说正事。”
“哦。”十五乖乖走到一边。
裴寒忱落座,瞪了十五一眼:“那边有什么动静?”
“十六还在蹲着呢,没什么动静,估计明天就会找借口出府了。”贺松接话道。
“嗯,岑溪那边让十五忙着联络就行,最近不要贸然跟他接触,既然做戏就做的真些,那些人都是人精,万一暴露让他们察觉了什么,往后要查真相就更难了。”
“是 。”贺松帮裴寒忱斟茶:“柳副将那边也有人在接触,只是不知是哪边的人。”
“不必着急,这件事他自己会弄明白。”
贺松称是。
室内陷入安静,沉闷的气氛油然而生,裴寒忱慢悠悠喝着茶,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看了一眼旁边戳弄着蝶蛹的十五,没好气道:“十五,你今下午听谁说我对王妃耍流氓了?”
十五头也不抬,认真道:“十六啊,我问他殿下为什么一直抱着王妃,十六说殿下其实是在趁机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