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把眼泪擦了,莫要让娘亲看了难过。”
阿乱听话的背过身去擦眼泪。
屋门自里面打开,脚步声有些慌乱。
“娘亲,您怎么来了?”
一华贵妇人踏进门槛,头上钗玉交错,许是保养得当,即使过了年纪,可依然容光焕发,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那妇人一进门先是看了一眼背对着她擦眼泪的阿乱,又看了看面前笑意盈盈的小儿子,妇人当即就难受起来。
“我的儿,是为娘的不好,让你受此等屈苦。”
“娘亲,这是儿子自己的选择,您莫要往心里去。”年轻人放下狼毫认真说道。
“扶轻啊,”妇人抱着陌扶轻,抹着眼泪道:“都是你爹那个杀千刀的不好,他怎么不找别人,非得要我儿搅这趟混水,娘亲只希望你们能平安顺遂,那个杀千刀的狗东西……”
陌扶轻哭笑不得:“……”
他轻轻拍了拍妇人的后背,将妇人扶到榻上坐好,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亲自帮妇人擦拭眼泪。
“儿子不怨,这是儿子自己做的选择,儿子不悔。”
妇人沉默一瞬,眼泪当场决堤:“我的乖乖啊,日后你该怎么办啊……”
陌扶轻心疼的轻轻拍打着妇人的后背,低声安慰着她。
前日,六皇子收腹故土,还将国土扩宽三十里的消息传来,满朝欣喜,陌扶轻虽是文人,却也敬佩这战神将军,听闻他不日就要归来的消息,心里也跟着高兴,想着跟陌相商量下,去街上瞻仰一下这战神将军。
临到院子,却听到陌夫人的哭声。
陌相与陌夫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即使过了这么些年,陌相还是将陌夫人捧在手心里,眼下却任由陌夫人哭了这么久……有些不对劲。
陌扶轻见状挥退了下人,自己放缓了脚步进了院子。
陌夫人边哭边说道:“我们就这么两个孩子,枫儿自小钟情暖意,这你是知道的,轻儿一心科考入士,想靠自己为陌府添力,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叫我怎么选!”
陌如松叹口气,坐在床榻边将陌夫人揽到怀里:“我知道的,可是六殿下马上就要进城了,他回来后朝堂局势不知又会如何变化,如今朝野中圣上能信任的只有我,我若不出手,六殿下迟早会被豺狼虎豹吞噬干净,那他手上的兵权……”
陌扶轻靠在墙上,听的冷汗直流,他听到这便知道了如今朝堂的局势的危急,若想压住那些起了心思的皇子,那么六殿下就决不能出事,一旦兵权被夺,一方独大,无人能压,汴国又会如何?
“你要做护住六殿下的剑鞘,我能理解,可是我的两个孩子我该怎么办……”
陌如松叹口气,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夫人莫着急,让我想想。”
陌扶轻闭上眼睛缓了缓,只觉阳光有些刺眼,他被陌如松护在丞相府那么久,原以为朝堂局势一如之前,可如今这局势竟将陌如松逼到如此地步……
平静之下的波谲诡异,瞬息万变。
“爹,娘,我能进来吗?”
许久,陌扶轻才找回力气敲了敲门。
陌如松一颤,低头快速帮陌夫人擦掉眼泪,沉声道:“进来吧。”
屋内气氛沉重,估计是怕陌扶轻看出什么,陌夫人一直躲在屏风后没有现身。
陌扶轻转身把房门关好,而后跪地郑重行礼:“爹,原谅儿子的失礼,您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大哥远在州郡,这些事您就不要劳烦他了。”
陌如松瞬间就明白了陌扶轻的意思。
“轻儿,你应该知道此事意味着什么。”
陌扶轻沉默了一会重重点点头。
“我知道的。”
他若成了六殿下的刀鞘,日后再难以抽身,而他要通过科考入士也是难上加难,他满腹学问将会付之一炬……
“轻儿!”陌夫人急忙从内室现身,一把扶起陌扶轻:“这件事还有我和你爹担着,你不要想太多,安心准备科考就是。”
“娘,”陌扶轻朝她笑了笑:“儿子的脾气您知道,我下定决心的事您跟爹都改不了,这件事由我来担就是,大哥与意姐姐马上就要下聘了,况且就算我掺和了这些,只要能护住六殿下,入不入士的都没有什么,都是一样报效朝廷。”